去看過了嗎?”
“是,臣弟自今年三月間英國使館動工以來,多次到現場去過。一派熱火朝天景象。”奕難得的一笑,他說:“臣弟問過工地上的人,雖然聽不大懂英人說話,不過,這等建設之事,本就是這些人術業專攻,再加上英人給的薪酬多,也就顧不得中外之別了。”
“這樣也對。英人在我朝設立領事館,難道要讓他們自己帶建築工人來嗎?”皇帝想了想,把話題轉到另外一件事上:“你們先等一等,朕等一會兒還有事要問你們。”
“是。”
“賽尚阿?”
“奴才在。”
“山東泰安府治下兩縣冒賑一事,軍機處是怎麼議的?”
咸豐元年的夏秋之季,山東省內出現旱情,後來更加引發了一場小範圍的蝗災,朝廷緊急撥款撥糧賑濟,又下旨,蠲免泰安府下轄的萊蕪縣三等裡小辛莊、平陰縣甜水莊等一百二十餘莊縣等地的上忙新賦、鹽課,河工、堤工,埝工、地租等項,皆緩至來年秋後再行啟徵。
除了這些必要的措施之外,皇帝更下旨由戶部播出賑災款項六萬三千餘兩,用來購買糧種,分發給被災百姓,一切都辦理的妥善有致。偏是這樣的一筆救命款子,居然聽聞有人從中有冒賑嫌疑。
有個四川人,名叫崔荊南,字晴江。是道光二十七年的進士,散館之後考取了都察院,任職山東道監察御史,風聞言事,上了一道彈章。
其實,冒賑之事古已有之,不過是看州縣官的良心如何了。天良尚存的,不過是少剋扣幾分。皇帝也大約的知曉其中,所以,雖然摺子中的內容語焉不詳,卻引起了皇帝的重視,當下軍機處公議此事。
聽皇帝問到這件事,賽尚阿向後望了一眼,示意賈禎來回答:“回皇上話,臣以為,泰安知府田書元、被災之萊蕪、平陰兩縣縣令項進與趙光俱是飽詩書之人,以其品性來看,當不至做此等侵魚冒賑之事。崔御史有言官之責,風聞言事,也不過是道聽途說。怕是做不得準的。”
一邊說著,一邊抬頭看看皇帝的臉色,年輕人面容如常,無喜無悲,賈禎不敢多看,又說道:“不過,皇上若以為此事所來非是無因,可派遣專差赴山東探查一番,也是成法。”
“田書元也就罷了,項進……朕記得上一年中他為了空倉空庫一事,為人彈劾去職,後來卻又補回原任,想來……”他說:“嘿這項進的手段可真的不小啊。”
賈禎臉一紅,答說:“聖明無過皇上。這等地方府縣,陳陳相因的陋習,也早應該解決一下的了。”(關於陋習,後文詳見。)
皇帝一擺手,很是倦怠的口氣:“便是有律法煌煌,也難耐這些人昏悖以待”他實在懶得再就一個小小的知縣浪費彼此的時間,他一擺手,說:“既然彈章是崔荊南上的,讓他就地探查一番吧。”
眾人同時一愣:這樣做是沒有先例的,但細細想去,卻是極高明的一著,第一,不必特派大員出京,而崔荊南本在山東,順便密查,不著痕跡;其次,原由崔荊南參劾,復派他密查,等於讓他更作詳細的報告,復奏為原奏之續,就好象不曾查辦過田書元,也算是保全之計。
賈禎想了一下,認為這樣做法,最好的是沒有奉旨查辦的第三者,將來案情或大或小,或嚴譴或保全,都可操縱自如,所以欣然承旨,由衷地頌揚聖明。
“還有一件事。”皇帝又說道:“武英殿大學士杜受田,是朕開蒙的師傅,於國事厥功甚偉,朕即位之初,杜師傅不辭辛勞遠赴山東、河南查辦河工,倚重之處眾多。著晉升為文華殿大學士,並著其照管戶吏兩部。”
眾人知道,皇帝這是在酬庸當年一力助他登上大位的老師了。這時候誰敢說旁的?個個點頭,齊聲頌揚皇帝聖明。便是有那心中認為杜受田門生故吏眾多,又掌管兩部,怕又是滿朝故舊,權臣隱現的,也選擇了閉嘴。、
只聽皇帝繼續說道:“只是,考慮到杜師傅馬齒愈高,近來體貌蒼衰,朕心實在難忍。著旨到之日起,杜受田可不必每日進班,當仿效宋朝文彥博之成例,以十日為期,入朝視事。”
尚阿碰了個頭說道:“奴才下去之後,即刻擬旨,交內閣明發。”
“你們下去吧。朕和總署衙門還有幾句話要說。”
這一天上午的見面花費了很久的功夫,賽尚阿年紀老邁,又跪了大半天的時間,一時間連站起來都覺得吃力了。還是彭蘊章攙扶著他,一行人退出了養心殿。
皇帝的手在御案上隨意的翻找了一下,拿出了一份摺子:“這份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