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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部分

宣講——也免得空口無憑,百姓群情洶湧,引發事故。

至於文祥那邊,自然也是無可無不可,由學政張芾陪同著,由陸路在沿線走了一遭,時已入冬,北地早已經是瑞雪飄揚,而在這江南之地,卻是一派早春風光。路邊的水田有的還沒有收割,不時看見幾個農人帶著農具在田間耕作,青天碧落之下,倒有幾分生氣蘊含其中。

一路走來,到處都是這番景象,倒令文祥有了不忍催伐的憐惜,“小浦兄?江南之地,到現在還有未收割的糧米嗎?”

“是啊,江南的糧米一年雙熟。第一收是在每年的五月間,第二次是在每年的十月間。”張芾在省內多年,這樣的事情說起來如數家珍,“這全靠省內氣候適宜,全不似北地,然一季有餘,兩季不足,每到春天,百姓農戶便要多加小心,”

“這是為什麼?”

“江南春季涼而多雨;稻米易爛秧死苗,總要認真呵護才是的。”

李鴻章聽得撲哧一笑,回頭和他說話,“想不到前輩於四民之中的農術,也通曉一二呢?”

張芾面色一紅,心中更是大怒李鴻章這樣的說話是很不客氣的。士農工商四民,以‘士’為尊,今天聽張芾於農家之事大作闡論,李鴻章語出譏諷,也難怪他會生氣,“我等衣食住行,朝廷所給的俸享,皆是要靠這些小民供養……”他用力的喘息幾聲,“我等身為讀書人,代天立言,心掛小民疾苦,難道不也是題中應有之義嗎?”

看兩人說話有流於意氣的跡象,文祥和董之浩趕忙把他們勸阻了開來,卻弄得自入仕以來,從來不曾受過半點委屈,更不肯下省察克己功夫的李鴻章心中鬱結難平,暗暗恨上了張芾。暗道這一番差事完畢,若是能夠見到皇上,問道江南之行的時候,只要讓一句:“張芾性近浮滑,於此番皇上交託之事全不用心承擔”,用不著具折,就能夠毀了他的前程

在張芾來說,又有一番心腸,他在江蘇學政的任上已經做到第三任了——在大清開國以來,這還是第一份。學政和前文提過的鹽差、織造之類一樣,同是差事而不是官,第一任結束的時候,還可說是新君登基,萬事待決,於自己顧慮不及;到了第二任和第三任,就可以看出自己當年之事,是如何的為人鄙薄了。

這讓他也有了求臥之心,學政任上宦囊頗豐,將來告老而去,迴歸鄉梓,也未嘗不是君子取捨之道,所以,於李鴻章口出不敬之言,張芾絲毫不肯假以辭色的當面駁斥了回去。

這樣的一番故事弄得幾個人都沒有了心思,各自帶著聽差下人,登轎自去。

離開無錫縣城,眾人繼續前行,出無錫走六十餘里就是常州府,眾人還沒有到,常州知府已經攜府城官民、士紳人等迎了出來。這位知府老爺姓趙,名叫皖北,安徽人,道光二十五年恩科三甲進士,不能入翰林院讀書,榜下即用,分發到了兩江,十年消磨,做到了常州府知府的位子。

趙老爺是從風塵俗吏一路爬上來的,歷練得非常聰明,腦筋也很活,當年有一樁案子,轟動一時,可見其人顏色於一斑——。

有個湖南人,在無錫做生意,積攢下來的資產拿回家鄉置辦天產,全交由比自己小很多的胞弟一手打理,及至垂暮之年回鄉養老,滿心以為可以安度晚年,不料他的弟弟竟然全然不認此事,所有的田地契約,也都是寫的胞弟的名字。

這一來自然就要打官司,可想而知,他的官司一定打輸了,這個人沒有辦法,帶著僅有的一點資產,再度返回無錫,想重操舊業。但是生意做得很是不順利。老人越想越生氣,就準備在無錫再打官司。

但是像這樣爭奪田產契約的,都算是小事,地方官完全不受理。等到趙大老爺上任,這個人久聞趙皖北精明過人,能夠為民伸冤,便投了一張狀子,不過有了前幾次的教訓,這一次也不敢抱很大的希望,只是姑且試一試。

趙皖北一看狀子,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不過案子在湖南省內,他也不好跨省問訊,只得另闢蹊徑,透過人找到湖南省內所屬的知縣,訂下了一條妙計。

先是在常州府內找個由頭,隨便抓了幾個湖南人,故意交代對方如何做供,然後行文湖南省內,說那一家的胞弟是這幾個人的窩家,然後飛諮湖南巡撫,逮捕了這個弟弟,押解到常州受審。

這個弟弟自然極力喊冤,趙皖北問他,“你才不過二十多歲,由你胞兄撫養成人,一向又不事生產,竟有如此大筆的田產,如果不是坐地分贓的窩家,你怎麼會發財?”

這個弟弟沒奈何,為了逃脫在大清律上標明是死罪的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