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就是七爺好日子,您今兒個見面的時候,怎麼不和皇上請旨呢?”
奕脫口而出,“啊!忘記了!”他滿臉懊惱的撓撓頭頂的月亮真是的,怎麼把這件大事給忘記了呢?不行,我還得遞牌子請起。”
“下午再說吧。左右皇上剛才也說了,崇白水的摺子,讓我們早早擬個成議出來,不如和這件事一起奏聞吧。”
曾國藩也附和的點點頭,“濤公的話極是,此刻皇上也該傳膳了,何必為此事打擾。”
“老七的事情,我早上之前還一再提醒自己,居然還是忘記了?”奕說,“你們不知道,十五那天,蘭主兒奏請皇上,給我府裡賞賜了幾件珍玩,齎旨而來的李蓮英說,是為了我多年為國獻力——實際上,哪個不知道她是為了什麼?”
“自家妹妹,也難怪她做姐姐的掛念。雖說恩出於上,但終究是同胞手足,先皇血胤又並不興盛,想來就是六爺不說,到了迎娶之日,皇上也定然有一番大大的賞齎的。”
“這也罷了,老七今年十八歲了,過年到我府中拜年,和我說,希望能夠為祖宗基業出一份力,讓我得便在皇上面前請旨,……”
眾人默然,想想也是的,十八歲的年輕人,又是皇帝的手足弟兄,眼見那個最最不成器的老五都日漸大用,偏生自己只是領著一份貝勒的祿米,連個散佚大臣的職銜都沒有,渾身的力氣施展不開,自然心中急躁,更有幾分為人輕視的委屈。趁著過年的時候,到六王爺府上求懇,也是應有之義。
“那,王爺以為呢?”
“總要遂了他的一番心思為好。總這樣在府裡待著,愁懷不解,憋出病來倒是其次,只怕時日久了,自暴自棄,學得和那些旗下大爺一般的百無用處——到時候,皇上就是想用他,怕也是不得了。”
說話間,御膳房的太監抬著食盒進到外間房中,鋪陳一番,碗筷杯碟擺好,各自退了下去,眾人圍桌而坐,正待用餐口進來一個內廷的蘇拉,捧著一本奏摺,“是皇上jiā代拿過來的嗎?”曾國藩起身迎了過去。
“是。”
曾國藩接過奏摺,命軍機處的蘇拉先行登記,然後就著座椅當場開啟來,草草瀏覽了幾眼,“王爺?”
“先用飯吧,用過之後再說。”
曾國藩一笑,“我還不餓呢。王爺和列位大人先吃吧,我先看一看奏摺。”
看他捧著摺子進到裡間,孫瑞珍似笑非笑的嘀咕了一句,“謀國之忠君之誠,莫過曾滌生者啊!”說著一擺手,“王爺,列位,請用吧。”
曾國藩坐了軍機處‘一團和氣’的匾額下面,一面端著茶盞,一面細細翻閱崇實的奏摺,“……各省苗徭,時或蠢動,僉謂野兇頑,難以馴服,今奴才親赴苗寨,詳加體察,乃知苗徭之可憫而易化也。查苗人最善種田,山頭石角,無不墾藝,兼擅蓋屋,曲室重樓,結構萬密,比戶皆有世業,以長子孫,又其語言文字,皆與華通,奴才嘗傳集其頭人而訓誨之,凡奴才所言,皆能通曉。所過崗寨,扶老攜幼,焚香跪道,其願謹如此,本不應有叛逆之事,而時或有之者,則由經理未善也。”
在這一段文字的下面,皇帝加了很長的一段硃批,“覽奏,不亦怪哉?前有云貴總督吳振棫所奏,苗徭不善經理,省內荒地無數,更且不知中原耕種之法,唯知靠天而行。豐稔之年,尚可iǎ有收穫,稍愆雨澤,則貧困jiā加,往往以盜賊為業。凡此種種,朕實不知是彼此風土殊異所致,抑或另有緣故?”
曾國藩不敢有先入之見,拿起吳振棫的摺子,翻開來認真梳理,一看之下,也不由皺起了眉頭,確實,兩人所奏,幾為一體,卻又有這樣大的差別?到底是因為地情不同,還是有人在撒謊?
往後看看吳振棫的文字,以及皇帝開始尚能溫文相告,到後來火冒三丈的文字一一入目,曾國藩也覺得好笑:哪有這樣給皇上上摺子的?吳振棫糊塗了嗎?想及皇上越來火氣越大的樣子,忍不住輕笑出聲,“滌生,有什麼好笑文字嗎?”
曾國藩一抬頭,偏uǐ落地,“是老師啊!可用好了嗎?”
翁心存道光二年成進士,入翰林,按照常例,入館三年,經考試以等第高下任用。但入館只用了一年,就趕上宣宗即位之後的第一次正科——癸未科,ūn闈之後,庶常館無法容納兩科的庶吉士——所以翁心存得以一年散館。
到了道光十四年,翁心存被放為湖南鄉試的副主考(正主考是潘世璜,關於這個人,後面還會提及)——衡文湘省,所得的一個最著名的學生,就是曾國藩——他是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