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òu敵北進,聚而殲之的計劃也要全數落空了。
話是這樣說,但在他想來,陸建瀛身為兩省總督,上馬管軍,下馬管民,虎mén要塞更是廣州重中之重的海防前線,開戰之後十餘天的時間就給英軍打垮,炮艦兵鋒直指廣州城下,害得一城百姓人心惶惶,即便聖心另有默算,也難抵陸建瀛抗敵不力的罪名。故此打定主意,一待事了,還是要上表章,彈劾他一番
這一次聽六福宣召,由聽差伺候著整理朝服,一路進宮而來。他來得晚,肅順和閻敬銘已經到了御前了。兩個人都是面sè嚴肅,似乎有什麼心事似的,閻敬銘和他一樣,也有不痛快的事。
戶部向來便是美缺、féi缺。宋朝就有‘吏勳封考,三婆兩嫂;戶度金倉,細酒féi羊’之說。除此之外,京官養廉,另有津貼,名為‘飯食銀子’,戶部專設一處,名曰‘飯食處’,專司其職。而戶部堂官的飯食銀子最稱優厚,每月有一千兩之多。
閻敬銘在部中以正sè立朝,兼以他是從戶部主事一路升上來的,於部中所有潛規陋責無不熟稔,故此戶部各司、處主事任誰也不敢欺瞞,都知道,落到閻敬銘手中,沒有半點通融的餘地。
不過,他這般斷人財路的做法,也深為戶部上下所深惡,都盼望著向咸豐二年前後那樣,皇上選派他出京辦差,去得越遠越好,越久越好。最好途中遭厄,死在外面才真正是順遂了大家的心意。
這樣的聲音閻敬銘當然也聽到過,卻根本不理。他每月薪俸都是國家正用,數目很是不少,但自幼家貧,秉xìng刻苦峻厲,飲食起居無一所求,冬夏兩季的朝服只各自備了兩襲,輪流穿用,為同僚看做笑話一般,他也不當回事。
肅順履任戶部之後,有意接納,命自己府中的下人到街上,為他做了幾身新朝服送到閻府去,怕他在家中的時候不肯收,故意在他入朝之後送去,不想當天就給送了回來。附帶著一封八行:“隆儀心謝,原璧奉還。”
肅順知道他是這樣的脾氣,也不以為忤,反倒是府裡的下人,憤憤不平:“真正是臉醜心也怪居然還有這樣不識抬舉的?”
閻敬銘力行節儉,最恨人有種種奢靡之舉,今天就是這般:除卻軍機處的一日三餐有御膳房伺候之外,六部都有自己的廚房,所花用的銀子統統歸戶部飯食處管轄,除了這些人的飲饌之外,一些外省進京辦理差事到來,也有一筆公出的銀子作為款待費用,要由飯食處負責的。
前數日的時候,兩廣總督陸建瀛所派的差役進京商討虎mén炮臺沿線整修報銷事宜,戶部和兵部派司員核准之後具折陳奏,除卻被炸燬的沙角炮臺、大角炮臺等地之外,還要在上橫檔山,下橫檔山等地多修炮臺,併為預防英人再度從山下間道,施以詭計,要在以上另行修建搭建在山腳下的兵營、駐防營地。百凡種種,共計要花費銀子貳佰十七萬兩之多。
這本是朝廷正用,閻敬銘無話可說,不過,戶部、兵部款待外省同僚,在京中多番吃請,就花了不下六百兩銀子,惹得他大怒,“北京一桌燕翅席也不過十二兩銀子,不到半月之期,就花了六百兩之多?你們看看,這還像話嗎?”
光吃飯自然是花不來這麼多,不過在坐的都是通人,更加知道,外省官差進京公務,不會只是吃酒那麼簡單,其中或有同年、或有同鄉、或者同出一mén,多年來天各一方,難得在京中見上一面,彼此饋贈禮物,吃酒、看花、請名伶,等等開銷,都是要在公帳上花銷的。這是無人不知的積弊,不過從來不肯有人指出而已。
閻敬銘到部之後,多方稽查,這樣的風氣為之一清,不過這一次,天朝打了一個漂亮之極的大勝仗,很多人以為便是給他知道了,看在舉國歡慶的份上,亦當寬容一二。
誰想閻敬銘根本不買賬,反倒更加怒火不息,大聲斥道:“爾等是不是以為朝廷大勝外敵,就可以藉此機會,大行賂遺之事了?告訴你們,只要本官還在戶部一天,就休想得逞這筆銀子,我不管你們如何籌措,三天之內若是填補不到賬的話,我就一一具折嚴參”
眾人看他臉sè鐵青,料知說不進話去,都求助似的望向肅順,那番意思,是請他出面緩頰,肅順雙目微闔,權當沒有看見,“爾等終究是十年苦讀,正途出身,行事之間多多想想朝廷、皇上。少打那些什麼自己的xiǎo盤算——都下去吧”
一干人等沒有辦法,嘟著嘴巴退了出去,閻敬銘嘆了口氣,看著張開眼來的肅順,扯開臉頰苦笑了一下:“雨亭兄,兄弟種種冒昧之處,還請大人見諒啊。”
“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