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竟然微微一笑,道,“劉娘娘,你也留下吧!”
劉娘娘旋即一怔,但還是聽話的站在了一旁,沒有離開。
楊廷和輕輕揮手,立刻有幾名宮廷侍衛走上前來,“你們幾個把好房門,切不可來半點兒馬虎。任何人不得進來!”
那幾名侍衛算是正德皇帝的死忠了。在他們心裡,沒有江彬,沒有楊廷和,除了皇上沒有了任何人。但此時他們也知道楊廷和是內閣首輔,不管他和皇上的關係如何緊張,但到了關鍵時候朝廷的支撐還是在很大程度上需要靠他。
五名侍衛毫不猶豫的領命而去,他們死死把守住了豹房的門口。
正德皇帝對楊廷和這樣的安排不置可否,長長的撥出一口氣,說道,“朕今年三十有二了。”
在歷史上,正德終年三十一歲,可能是因為秦厲的到來,歷史稍稍有了些偏差,他多活了能有一年左右。
“在這三十二年裡,朕從來沒有一天用心讀過書,朕是一個很崇尚武學的人。朕可能是遺傳的太祖過多,朕總喜歡金戈鐵馬的生活。所以,朕這些年常常不聽你們的勸阻,偷偷跑出京城,甚至去北方邊關與蒙古開戰。
江西寧王造反了,朕更是御駕親征。當然了,平定寧王之亂朕心裡清楚的很,那並不是朕的功勞,而是王守仁在沒有一兵一卒的惡劣形勢下替朕分憂了。說來朕應該感謝王守仁。
可惜了,王守仁現在並不在京城。
其實我大明有很多王守仁一樣的人,只不過是朕沒有發現他們,沒有真正的利用好他們,以至於朕浪費了很多人才。這些都是朕的錯,和你們這些老臣無關。”
正德說到這裡稍稍停頓了一下,雙目中還是那樣有神,還是那樣的神采奕奕,並沒有疲勞的跡象。
楊廷和等人都在細心的聽正德說話,他們本來以為正德是會有什麼遺囑的。不成想竟然是回憶過去,他們真的搞不明白正德的心思了。正德就是這樣一個奇怪的人,一個不按常理出牌,一個有個性,其實也很有主見的人。
正德接著說道,“回憶朕當皇帝這些年,其實朕做的很不好。沒有幾天安安定定的在朝堂上處理公務,用不務正業來形容朕其實是十分貼切的。朕其實是個昏君。”
乖乖隆地咚!在歷史上有哪一位皇帝能親口說出自己是昏君呀?能說出來這樣話的皇帝還是昏君嗎?
楊廷和等人今日是徹底懵了。
他們本來以為是很瞭解眼前這位皇帝的,其實他們卻是沒有一個人是真的瞭解正德。
“皇上可不能這樣說話,皇上是聖君,千古聖君吶!”楊廷和突然如是說道。他說的很鄭重,絲毫沒有作偽之相。
也難怪了,也許是剛才正德話打動了他,也許是楊廷和早已意識到正德是個聖君。想來,若是正德皇帝能一天也不離開朝堂,整天坐在龍椅上,按時上朝,用心處理朝政。那這朝堂之上的權利還不是要全部集中在正德手裡嗎?他楊廷和還能做的了什麼主?還有什麼權利可言。
大明沒有丞相,但這個內閣首輔其實在很大程度上是和丞相沒什麼區別的。皇權和相權從來都是一對矛盾,皇權多了必定會削弱相權。
所以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楊廷和能有今日的地位是正德一手促成的。
正德尷尬的一笑,道“朕當皇帝其實做的很不好。而今朝堂混亂,大明的百姓更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這一切都是朕的錯,和你們任何一人都沒關係。”
這話一出口,楊廷和等人便是齊齊跪下了。
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正德莫非真的不行了?不然他怎麼會總是自責呀,這是以前從來沒聽他說過的話。沒想到,沒想到吶,正德的內心其實是非常明白的。
此時的劉娘娘一張潔白的臉上早已佈滿了淚痕。她的那顆心在不停的震顫著。皇上,我的男人,其實你是最偉大的男人。在這天下,無論有多少人怨你恨你,但我劉良女卻是最懂你的人。你在我的心裡永遠是最高大的男人。
豈止是劉良女,就是連楊廷和等人心中也是翻江倒海,不能平靜。楊廷和等人跪著匍匐在地,聲音顫抖著道,“皇上不能這樣說,都是臣下的錯,是臣下們沒有治理好大明,是臣下們的錯。”
聽來讓人也是聲淚俱下,痛斷肝腸。
正德嘴角似乎流露一絲苦澀,繼續說道,“朕這一生,總想做一個太祖一樣的皇帝,時至今日朕知道朕和太祖相差甚遠。朕之後的皇帝,朕希望他能勵精圖治,以朕為戒,全心處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