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聰也不等秦厲同意,便興奮的從袖兜裡掏出一張摺疊的很方正,看似他分外珍惜的紙張。
也難怪了,酒逢知己千杯少,對於張聰來說,他這樣的觀點其實是不敢當著朝中老臣們拿出來的,那樣的話,那還不是要給眾老臣的唾沫星子淹死呀?
關鍵就是被唾沫星子淹死了,張聰也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援,得不到任何人的同情。一句話,知音難覓,難覓知音。張聰就找不到一個和他一樣觀點的人。可是今日總算是碰到了秦厲,而秦厲對他這一套理論贊許有加。
張聰馬上意識到了可能他的機會來了,他要時來運轉了。秦厲認同他的觀點,秦厲是什麼人?那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吶!秦大人若真是在皇上跟前為自己美言幾句,尤其是在把自己對皇上的支援說出來,那自己是必定會受到重用。
張聰非常清楚,現下的嘉靖皇帝可能就陷入了為難的境地。嘉靖想讓他親爹當太上皇,可是滿朝大臣沒有一個支持者。那此時的嘉靖焉有不頹廢,沮喪的道理。嘉靖現在最缺少的就是他的支持者呀。
張聰興奮不已,他伸出雙手將紙張遞給秦厲。秦厲接過來,旋即觀看,但見上面寫著:朝議謂皇上入嗣大宗,宜稱孝宗皇帝為皇考,改稱興王為皇叔父興王,興王妃蔣氏為皇叔母興王妃者,然不過拘執漢定陶王、宋璞王故事,謂為人後者為之子,不得復顧起私親之說耳。
比有言者,遂謂朝議為當。恐未免膠柱鼓瑟而不適於時,黨同伐異而不當於理,臣固未敢以為然也。
夫天下豈有無父母之國哉!臣廁立清朝,發憤痛心,不得不為皇上明辨其事。《記》曰:‘禮非從天降也,非從地出也,人情而已矣。’‘故聖人緣人情以制禮,所以定親疏,決嫌疑,別異同,明是非也。’
今武帝已嗣孝宗十七年,臣讀祖訓曰:凡朝廷無皇子,必兄終弟及。
今武帝無嗣,以次屬及,則皇上之有天下。真猶高皇帝親相授受者也。故遺照直曰:興王子倫序當立。初未嘗明著為孝宗後,比之預立為嗣養之宮中者,其公私實較然不同矣。
雖然滿篇的文言,但秦厲還是字斟句酌的看懂了。秦厲的一雙虎目不禁明亮了許多。寫的不錯,真是不錯吶,張聰這傢伙果然有才學,就這樣的一篇文章真若是和朝廷中那些老臣對峙,恐怕會讓眾老臣們頗費一番心思吶。
見秦厲喜形於色,張聰這傢伙更加得意,更加興奮了。他呵呵笑著說道,“秦大人,若是這篇不太深刻,不太合適的話,下官這裡還有一篇,請大人過目。”
秦厲又從張聰手裡接過一張摺疊的非常精緻細心的信棧。這一篇顯然是張聰更加用心寫的了,還專門起了個名字叫《大禮或問》
秦厲快速看完了,更是喜形於色,這一篇顯然更加犀利,考證也更加準確。秦厲暗暗想道,張聰此人絕對是有才學,有心之人吶。這樣一個人真若是受到了皇上重用,說不準他真能幫助嘉靖度過難關哩。
心下這樣想,不禁對張聰更是刮目相看了。
張聰這時候顯然有些忘形了,他一臉的笑容,道,“秦大人,下官這便告辭,下官的這兩篇文章大人若是感覺說的下去,那就勞煩大人轉呈給皇上。
張聰謝過秦大人了!”
張聰說話的時候顯然有些激動,他甚至在央求秦厲。可能是他的信心很大,只要是嘉靖皇帝能看到,說不定他的事情就成了。
他是個小小的正六品禮部主事,當然也可以直接上書的。可是他費盡心思上的書皇上卻是見不到。他上書首先要由禮部尚書毛澄過目。然後再轉交內閣,由內閣轉呈給皇帝。
內閣首輔楊廷和是和眾大臣們站在一起的,他實際上是這些老頑固們的領導。他自然會不把這兩封奏疏直接呈給皇上的。倒是他扣下來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其實張聰的這兩封奏疏怎麼能到了楊廷和手裡呀?禮部尚書毛澄是皇上換爹的發起者,他根本就不會把這兩封奏疏送交到內閣手裡的。相反倒是當著張聰的面撕毀,然後臭罵張聰一通的可能性最大。
兩封奏疏寫的再好,再有說服力,再能駁倒眾大臣,可到不了皇帝手裡那也是廢紙一張,屁用沒有。
可秦厲卻是為張聰能辦好這件事,秦厲是個直達天庭的人吶。
張聰終於忍不住,最後還是誠懇的給秦厲磕三個響頭,才和秦厲辭行。回家等待秦厲的好訊息了。
張聰高興,而此時的秦厲更加高興。什麼叫氣運,這便叫氣運。想來這樣的人很難找,可是他卻是主動送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