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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在圈椅裡支著頭,昔日精明睿智的老爺子到底是老了。

陸彥生看到紀忘川跨進門內,精神頭一下子被吊起來,他吹了吹鬍子,說道:“紀大將軍,老夫身體不適,恐怕不便向你見禮,還望海涵。”

紀忘川上前躬身作揖,畢竟是琳琅的叔輩,不看僧面看佛面,再者,他與琳琅婚姻之事,情勢複雜,不能一概而論。從陸府的角度而言,他無媒無聘的,白折了人家一閨女,他道理上確實有虧,只能態度上謙和彌補些。拿捏了下說辭,略感皮厚了些,但他自問與琳琅夫妻相待,對陸彥生自然要以高堂之稱,自謙道:“小婿向老泰山請安。”

陸彥生不給好臉色,想起紀忘川對琳琅的所作所為,身為長輩,最見不得不按照理法,烏七八糟就這麼湊合過。“大將軍折煞我了,我一介商賈,在您跟前那是要磕頭請安的,哪有讓您見禮的?至於什麼老泰山,陸府上從來沒有收過您府上一字半帖的聘書,連媒人是瓜子臉還是四方臉都沒見過,怎麼就攀親拉戚了?怕是不妥吧。”陸彥生連珠炮似的仍舊不解氣,繼續道:“府上的閨女就這麼被人擄跑了,臨了還撈個見不得人的姨娘,就算生了孩子也是庶出,大將軍您就是這麼心疼人的嗎?”

陸彥生句句紮在點子上,從替琳琅著想出發,他非但無過,還有一顆拳拳護女之心。“陸老爺,任憑您打罵,我只想見一見琳琅。”

陸彥生氣在火頭上,滿口回絕道:“養在深閨的閨女本就不適合見客,尤其是這麼尷尬的關係,還請大將軍自重。”

紀忘川站得筆直如松,絲毫不怯,道理上欠了幾分,他已經用態度彌補,若是尋常人,項上人頭恐怕早已落在他的無懼刀下。“陸老爺的心情,晚輩可以理解,但琳琅與我已經密不可分,相信陸老爺明白。聘禮聘金,明日便送到府上,至於琳琅,晚輩定是要見一面才能放心。”

陸彥生拍案一震,說道:“大將軍位高權重,倒也不至於囂張跋扈到目中無人的地步。我們陸府家大業大,真的捨得一身剮,大家都不好看。琳琅是我陸彥生的女兒,前頭已經吃了虧,哪怕將來無人可配,陸府上照樣錦衣玉食供養她。陸府生的女兒不與人做小,這是祖宗家訓,如今不但是做小,還是做身份低賤的姨娘,這算是大將軍對她的愛重嗎?”

言及此處,大牴觸痛了陸彥生的傷心處,想到了琳琅與雲淓,在婚配之事上,他膝下兩個閨女都很艱難。雲淓入了王府,王世敬才做了三天夫妻相敬如賓的戲,之後夜夜笙歌,雲淓在王府上平妻,先頭入門的自然不順氣,這小架天天有,大架三六九。至於琳琅更是讓他心痛,愧對故人,好好一個女孩子,被人強擄走不算,還吃了迷魂湯似的,鐵了心跟人當姨娘。至於他心心念念疼愛的陸白羽,鬼迷心竅要落髮出家,晦事一樁一件,連消停一時半刻都不許。陸府上在長安城哪裡還有半點臉面,女兒不矜持,男兒荒唐,他不免老淚縱橫,這口氣他著實咽不下去,喝了口茶,緩了緩說道:“你與琳琅的情分,我是知道的。她一回來跟我磕頭告罪,哭哭啼啼想回去跟你過日子,我也懂她的難處。可你若是真愛她,怎麼忍心被人在背後戳她脊樑骨。即便是府上的公主,你能保證不為難她嗎?聖上的女兒寶貝得跟眼珠子似的,在你身上吃了癟,難保不會在琳琅身上討回來。”

紀忘川受教,也不回嘴,陸彥生一言一語,雖有私心,但說到底都是在理的。“陸老爺,我會妥善看護琳琅,她不會受到半點委屈。如今眼前難過些,往後必定是好的。”

他話鋒一轉,饒是不肯妥協。“你府上你能看管,可人在我府上,便要按照我的道理。我陸彥生的女兒,即便是做小,必要的禮數還請大將軍成全,三書六禮,媒婆登門,該上的都得齊全了,否則,人我便養在府上了。”

紀忘川冷靜想了想,一時半會應承不上,聖上指婚公主出嫁不足三月,此時請媒婆過大禮,大張旗鼓迎娶琳琅,這不是活生生給崇聖帝打臉麼?即便是排除千難萬阻迎娶琳琅過門,公主在前,在身份地上上,誰堪與聖上之女一同做平妻?如今他是炙手可熱的朝堂新貴,手握重兵,是他起事奪權的基石,一旦觸怒崇聖帝,收了他神策十二營的兵權,那他所謀之事只能夭折。

陸從白走到紀忘川跟前,勸阻道:“大將軍請回吧,父親最重禮教,恐怕眼下沒有轉彎的餘地,我會幫著勸勸,等他消了這口氣,您再來府上吧。”

如今琳琅住在陸府上,至少免於和芙儀公主的正面交鋒,比在將軍府上時刻提防芙儀暗算強些。只是見不到面,心裡牽掛得很,下朝回府沒有絲毫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