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子有殘缺的儲君……如何服眾?
“我沒有姐妹,這輩子也只得了你父親一個兒子,你父親兩個兒子,卻只得了你一個女兒,你祖母過世得早,你母親所在的許家三房又是跟我們家一樣有不納妾的規矩在,故而我們家對你的教養,可能與尋常人家有些許不同,”蘇會嘆氣:“又因為你身子自小不好,我們也不願意一味將你拘在後宅,一貫把你當男孩教養,時局之事,也從不避諱你……卻不曾想你不過出嫁幾年,盡然便將這些都拋卻了……女子雖身在後宅,卻也要懂些朝堂風向才好,否則如何思變如何應酬?”
蘇蘅自覺理虧:“阿蘅省得了。”
“我當初為你父親求娶你母親,便是因為許家雖然也是勳貴出身,但是三房沒有襲爵走的是仕途,你外祖父與外祖母感情甚篤,家中也沒什麼糟心的小妾之類的,”蘇會雖然對蘇蘅有些失望,卻還是為她分析道:“那時候,我以為許家已經出了一個太后、一個皇后——但是許家大概也就止與此了不會再有什麼變數——畢竟太后和先皇后都無子……誰會想到,你四姨後來又入了宮,幾年之後身居鳳座還生了太子呢。”許氏在許家姐妹中排行第三。
“你母親所在的許家三房雖然沒有長房、二房那般榮耀,仕途卻也是順暢,一筆寫不出兩個許字,再怎麼說,都還是一家人,”蘇會有些感慨:“只可惜,從立太子那時候起,我們蘇家,便註定要和許家綁在一處了。”
“當初陛下提拔我,你以為陛下真的是看著你祖父我的名聲以及德行嗎?”蘇會嘲諷的一笑:“我的名聲和德行固然重要,卻還不足以支撐我坐上這位子,陛下抬舉我,為的,便是給太子鋪路罷了。”
“我今年已經七十,人生七十古來稀,我這年紀,早二十年前便該含飴弄孫,安享天年,可是我沒有退,”蘇會問她:“陸家總是攻訐說我是貪戀權勢、倚老賣老,可是他們怎麼知道,我比誰都想退,我一直想致仕——可是我退不退從來不是我說了算的,先帝與陛下都不願意外戚坐大,所以屬意淡然不爭的許家,許家也老實,即使出了三個皇后,也沒有趁機結黨,許家長房、二房,一個公府一個侯府,當家之人都只是領虛職而不居實權之位,你外祖父雖然也曾官居高位,但只是在禮部且早早便致仕了——然而陛下厚待許家,為許家找的姻親哪一家不是極好的?為什麼?因為陸家漸漸勢大,許家若依舊不濟,太子沒有強力的支援,是鬥不過二皇子的。”
“何況而今太子的腿腳不便……若我再退了,太子這邊便徹底沒人了。”
“太子身邊那麼多侍衛,怎麼可能會驚馬受傷?”蘇蘅想起那個笑起來便讓人覺得信任與安心的“表哥”,不由得有些心酸:“是人為嗎?是誰?二皇子還是陸家?”
“人為肯定是的,只是他們做得隱秘,就算我們猜到是誰,也沒有證據,”蘇會眉頭蹙起:“陛下那邊……或許查出了什麼,只可惜他秘而不宣,我們私底下商量……陛下只怕是打算放棄太子了……而今雖然還沒有廢太子,但是太子那情形——”蘇會搖搖頭,不肯再說,但是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不看好太子還能上位的可能。
“裴三郎呢?魏九郎、秦五郎呢?”蘇會想起太子身邊的幾個人:“那些侍衛也罷,他們怎麼就由得太子出事?”
“魏九被人構陷丟了官職賦閒在家,秦五被支開了,至於裴三……別說裴三了,整個裴家都沒了,”蘇會不勝唏噓:“整個裴家還有宋家都給他陪葬了,只餘他三叔一個卻也難成氣候。”
蘇蘅愣了愣:“宋家?裴三郎的妻子是宋家的、裴家二房的夫人也是宋家的……是裴家二房害死了他?”
“那宋淺也是個傻的!”蘇蘅簡直想不通怎麼會有這麼笨的人:“別管她跟裴家二房什麼關係,既然嫁給了裴家長房,自然就是長房的人,二房自然就是外人了,裴三郎他日是要襲爵的,不出意外她的誥命甚至比她那個姑姑還高,畢竟陛下當初許諾過的——宋淺果然是人如其名眼皮子淺!什麼叫‘妻’——婦與夫齊為妻,放著大好的前程不要,跟外人合謀害死自己丈夫,就算陛下沒讓他們陪葬,她自己也做了寡婦——簡直是蠢笨如豚!”
“婦與夫齊,”蘇會挑出她話裡的幾個字:“你既然能看得透別人家的事,怎麼到了自己身上,就當局者迷了呢?”
蘇蘅當即默然。
“我與你說這些,”蘇會問她:“你可知道我用意?”
蘇蘅點頭,想了想,又搖頭。
“太子式微,雖然陛下看似沒有廢太子立二皇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