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人群之中,他看著對面蘇家的大門與高牆,聲音裡帶著茫然:“我只是覺得……那裡邊……有什麼人……於我而言……非常……非常的重要。”
他身後有閒人在嗤笑:“當然重要了,我要是能進去見到蘇相得到他賞識,興許前程便有了,可是誰能進得去呢。”
蘇蘅站到他身前,還沒來得及說話,眼淚便已經沾溼了面龐:“二郎。”
周遭有起鬨有詢問有調笑,蘇蘅卻彷彿什麼都聽不到,她滿眼看到的都是眼前的人——他瘦了許多面色也深了許多,可他的樣子蘇蘅是不會錯認的,哪怕而今他不復她記憶中的俊朗如玉。
“二郎——”她有很多的話想要問他,可是那麼多的話卻彷彿被堵在了喉中說不出來,千言萬語,彷彿都凝結在了對他的稱呼裡。
他終於低頭看向她,似乎是掃了一眼她的髮式,略帶疑惑地看著她:“夫人?你是在與我說話嗎?”
夫人,他叫她夫人,他裝作不認識她……蘇蘅捂著嘴,眼淚依舊還是止不住——他一定是在怪她,怪她沒有找到他沒有等他,怪她轉頭便嫁給了別人,蘇蘅很想回說這不是她本意,她想說她是被逼的被騙的——
可是,而今說出這樣的話來,再多的解釋又有什麼意義呢,無論她怎麼解釋,也改變不了她嫁給了別人背棄了他的事實。
所謂有緣無份大抵便是如此了吧。
罷了,再堅持下去也沒什麼意義,蘇蘅忍著淚笑了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要回去。
他突然抓住蘇蘅的手:“夫人……你是不是認得我?”
蘇蘅愣了愣,回頭看他,見他神色不似作偽,微微皺了皺眉頭。
他連忙把手收回:“抱歉,是我唐突了。”
“二郎?”蘇蘅試探著開口,見他仍舊是滿臉的疑惑,想了想,將那個早已經被她收起的稱呼重新提起:“允哥哥?”
聽到她的稱呼,他的面色有些莫名,似乎是掙扎著回想著什麼,掙扎了許久,終於艱澀地開口:“小……小棗兒?”
蘇蘅的眼淚便又決堤,雲屏捂著額角追了過來:“夫人……我們回去吧。”她看著周遭似乎在看好戲的人,滿身的不自在與不安。
隨即她的目光順著蘇蘅的視線落到了蘇蘅身前的人身上,頓時滿臉的不可置信:“唐……唐……唐二——”
她結結巴巴的,始終未能把對方的身份說出口。
蘇蘅不理他,只是看著唐允落淚,唐允似乎終於確定了什麼,想要拿東西幫她拭淚,然而他身上並沒有手帕之類的東西,伸出手想要幫她擦拭,手卻又在蘇蘅臉邊頓住——
蘇蘅看到他的手不復往日的白皙玉潤,他的手如他的臉一樣,似乎受過許多風霜,蘇蘅抬起手將他雙手拉過來貼住她面龐,雙手握著他手腕,泣不成聲。
他的手指僵硬,指腹、手心上有粗糙的繭子,磨得蘇蘅面上微微的發疼,蘇蘅卻不在乎這些,她只知道,他回來了。
隨即卻又想起,自己卻嫁給了別人,不由得悲從心來,更是難以自已。
“小棗兒……小棗兒……”他口中喃喃念著她的乳名,雙手四指放在蘇蘅耳後,以拇指為她擦淚:“你是小棗兒,我記得你的樣子——”
“大哥,”唐允身邊一個十歲出頭的少年扯了扯唐允的衣角:“你想起自己的事了?”
蘇蘅聽他聲音隱隱有些熟悉,是之前問唐允為什麼要站在蘇家門外的聲音。
此刻聽他這樣說,蘇蘅不免有些疑惑,看向少年:“什麼意思?什麼叫‘想起自己的事了’?他行二,為何要叫他大哥?”
少年被蘇蘅問得有些瑟縮,蘇蘅還想追問下去,雲屏輕輕扯了扯蘇蘅:“夫人——”
蘇蘅回頭看她,雲屏指了指四周,蘇蘅才意識到他們正在被人圍觀著,雲屏十分不安:“夫人我們回去吧。”
蘇蘅看了看近在眼前的蘇家,再退回去前邊便是唐家——她搖了搖頭,拉著唐允往馬車上走,那少年也不安地跟在唐允身後,雲屏小心得建議道:“夫人,讓他們坐後邊的馬車吧。”
蘇蘅沒有理她,徑自把他們帶上自己的馬車,雲屏掙扎了一會,還是跟了上來,坐到了唐允和蘇蘅之間,似乎是不打算讓他們再有接觸。
蘇蘅吩咐車伕往孟大夫的醫館行去,才回過神來問唐允身邊的少年,唐允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聽少年的意思,唐允似乎記不得很多事情的樣子。
少年無名無姓,曾經是個乞兒——之所以說是曾經,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