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活了!不要活了!”她強撐著眼不怕死地哼哼,倒是決心很足的模樣。“活著真是太難受了……這都是什麼事啊!”
“好了。覃熙會長命百歲的,來,張嘴,別撒了。”他強心壓下胸口翻騰的情緒,溫言軟語地哄她,手中的碗分明那麼燙,他卻不覺得。
可她還是不願張口,一直就那麼發洩哭鬧著。
“不喝,讓我死了痛快……”
他知她心裡苦,卻別無辦法。他也不是個喜歡強迫人的性子,她難受他其實更難受,這會子也生不出什麼整著花樣喂她的嬉鬧之心。
束手無策間乾脆站起身來,將藥碗擱到一邊,然後走回床前便從腰間抽出一柄匕首,“鐺”地一聲,就那麼直直抵在自己頸項前,任刀刃刺破面板,汩汩流出幾縷鮮血。
這一番動作下來,耳邊果真清淨不少。
覃熙被鮮紅的血液刺激地啞然,愣愣地看著眼前的青年。啞聲問,“你這是幹嘛……”
她不喝藥他是就要自盡嗎?
他倒是平靜地看著她,“你若是不喝,要就這麼去了,那乾脆連我的命也一起拿走便是。”
見她一臉呆滯,他又沉聲道,“覃熙你看著我,從前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既已做了決定就不必再想。你嫁給我的那一天起,你就不僅僅是宮裡的昭嬌帝姬,你還是延川的世子夫人,是我的……妻子。”他就那麼看著她,語氣是少有的嚴肅,“說好的死生同衾,你要是還敢這麼隨便地便想尋死。那我保準你前腳走了,我後腳就下去陪你。”
他面上覆了寒冰,一字一句說得冷靜又清楚。
她不由地瑟縮了一下,他一直是那麼沉穩溫柔的一個人,如今放下臉來那凌厲的氣場可真駭人。她的心顫抖著,紛亂,迷濛,這才想起這段時間她一直都自己沉浸在悲痛裡面,忘記了顧忌他的感受。
其實她那小膽子,尋死對她來說是件困難的事,只敢在腦子裡想想,隨口抱怨罷了。想不到他竟然當了真。
她今生做的最驚世駭俗的一件事,也不過就是自請貶為庶人。只一件就抽乾了她所有的勇氣。再也不能成了。
“你兇我嚶嚶嚶!我喝還不成嗎!你兇我幹嘛!”她覺得委屈,見他眸中似乎有隱隱水光,好似也要落淚一般,趕緊見風使舵,抽抽噎噎地道。
“今日我就是兇你了!”他卻繃緊了臉,沉聲喝道,“以後你再讓我聽到死字試試?”
他的慍怒顯而易見,卻是因為害怕。
“我錯了……我不說了……”她又怎麼見過他這個樣子,直接被他嚇到,屈服求饒。
“好了好了好了,”他見她這樣也是不忍,甩開手中的匕首,發出清脆的叮噹一聲。接著緊緊將她攬在懷裡,啞聲嘆氣“我又怎麼敢兇你?”
“你就是兇我……你就是敢!你現在不怕我了!”她無理取鬧地蹭他。
“不敢不敢,我錯了。不說你了。”他緊緊攬著她安慰兩句,說著又去端藥,“來,我們喝藥好不好?張嘴。”
“唔,唔你先去包紮一下傷口。”她心疼,邊喝著邊咕隆隆地道。
……
她飲下之後,他靠坐在床前,只著身子陪著她。
“你知不知道,那日在宮內我找不到你……我有多……”他撫摸她的鬢髮,聲音溫柔而低啞地道,“往後別再想著尋死好麼,一絲一毫都別想。”
這麼久,他才將將說出自己內心壓抑著的情感。
“好。”她這下情緒安穩下來,也覺得自己不懂事,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指,“我不會再那麼想,你也不要難過。好不好?”
“你不想,我就不難過。”他道。
她嗯一聲,仰躺著。看著床帳。
“覺得難過的話,就和我說。”他眉目沉沉,又低聲說道,“不是不讓你難過,你有什麼事,還是說出來,都會好的。”
“喔。”
一室靜謐,寂寂無聲。窗外只餘蟲鳴蛙叫。
“好乖。”他這才放心,低下頭親了她一口。
接著她就那麼睡了過去,夜半無數次夢醒,都看到他斜靠在床邊,就那麼守著她。
寅時的時候還餵了她一次藥,這才也昏昏沉沉地在她床邊睡熟。
第二日她病癒,他親自下廚做了一些她喜歡吃的東西。
她臉上逐步開始漾起笑容,看到隔壁鄰居養的雞打架,還能好奇地敲上一會。
在這山野裡,他盼著時間能過得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