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押事房。
靜真自然把裡面的動靜聽的清清楚楚,看到嶽震如此狼狽的模樣,也不禁眯起鳳眼,笑彎了眉梢。
嶽震一口氣回到牢中,暗呼,好險好險。坐下來喘氣的時候,忍不住想起柔福叉腰而立的俏模樣,那雙似嗔還喜脈脈含情的大眼睛,彷彿仍在眼前晃動,他不知不覺中露出幸福男人才有的傻笑,回味著痴在那裡,沒有注意到王淵躡手躡腳的走進來。
“嶽公子,嶽公子。”王淵小心翼翼的呼喚著,嶽震看過來,他又慌亂的垂下目光。“師太叫王某進來把公子替換下來的衣物拿回去。”
嶽震雖然很無奈,卻也不好意思為難王淵。好在當著一個大男人換外衣,他也不覺得怎麼彆扭了。
麻利的換好衣服,將那些髒兮兮的衣物裹在一起。嶽震還是不免赫然,有些遲疑起來。人家可是響噹噹的禁軍統領,柔福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份?。
王淵看在眼裡怎能不明白?頓覺一陣親切,笑著搶過那團衣物道:“嶽公子跟我老王還有啥不好意思的,呵呵呵···那天公子與‘招討府’上下並肩拒敵,弟兄們私下早就把公子當作自己人啦,弟兄們對公子的蓋世神技和豪氣都是打心眼裡佩服。”
“多謝,多謝。如此麻煩王統領,改日晚輩出去一定請王統領痛飲一番。”人家越是這樣說,嶽震越覺得過意不去,忙著抱拳拱手道謝。
想不到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撓到王淵的心坎上,他頓時眉開眼笑,半真半假的和嶽震開起了玩笑。“哎,這就對嘍。王淵除卻好武,便是喜歡那杯中之物,等公子脫離樊籠,老王一定給公子洗塵!不過震少要提什麼晚輩、前輩的,可就是看不起我老王啦。”
嶽震聽得一陣暗笑,卻也不敢表現出來,只得忍著,還一個勁的點頭稱是。兩人又客套一陣,王淵這才嘻嘻哈哈的離去。
也就在這個時候,風塵僕僕的岳飛路經鄱陽湖大營,便進營稍事休息,順便也想看看黃佐的水師,整訓的怎樣了。
得知嶽元帥突然到訪,後護軍營房裡頓時響起號角。岳飛從營門走到校場的功夫,數千將士已列隊相迎。
“撼山易,撼岳家軍難!”
令他血脈賁湧的振臂高呼聲中,看著軍容整肅的隊伍,將軍陷入深深的迷惑。這就是幾個月前,那支匪氣十足的水師?是什麼讓他們改頭換面?雄赳赳、氣昂昂間,鋼鐵雄師的虎狼之氣奪人心魄。
檢閱完畢,各隊歸營。岳飛說起此行的目地,黃佐與兩位副統制暴跳如雷的模樣,叫他好一陣納悶。心道,關在牢裡的那個小子,是本帥的兒子,你們著的哪門子急?。
直到焦挺、焦立兩兄弟,企圖瞞著眾人私自進京,岳飛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也明白了兒子在水軍將領們心目中的地位。嚴令水軍一干人等不得離營後,嶽帥把黃佐叫到一旁,從他的嘴裡得知,二公子在水師官兵的心中如天神一般高大神武。
帶兵快有二十年的嶽元帥,頓覺匪夷所思。一場兒戲般的賭賽,一句八個字的鐵血誓言,就能讓一支軍隊翻天覆地渙然一新?
岳雲從鄱陽湖回到鄂州後,也曾說起過這檔事。但是他的敘述中摻雜了太多的誇讚,岳飛只是付之一笑,兄弟病體痊癒,當哥哥的高興之餘,說兩句過頭話在所難免。當嶽元帥身處水軍大營,感受著營中上下昂揚的鬥志,體會著每一位水兵臉上驕傲的神情。將軍才真正明白兒子的無心之舉,對這支水師的影響是何其深遠。
本該挽留元帥好好休息的水軍諸將,一番緊張的忙碌,為岳飛的快船補齊了清水、乾糧,一班人就眼巴巴的瞅著上司。意思再明白不過‘您趕緊上路吧,二公子還在牢裡受罪呢’。此情此景,登船啟程的岳飛搖頭失笑不止。原打算繃起臉訓斥他們幾句,不料自己先哈哈大笑起來。
小船載著將軍飄然而去,水面上留下他舒心的長笑,碼頭上諸將也都相視而笑,豪邁的笑聲遙相呼應,迴盪在大營的上空。
平復了興奮、寬慰、驚喜等等複雜的心緒,一絲沉沉的倦意爬上了岳飛酸澀的眼睛,準備進艙睡覺的將軍,卻意外的看到了祿老哥,還有他身後宛若長龍一般的船隊。祿伯更想不到會遇到嶽帥,還未來得及欣喜,就馬上想到是震少出事了。陡然色變中,老伯急忙吆喝船老大停下來,後面的船隻不知出了什麼事情,也都相繼拋錨停船。
一樣的風塵僕僕,同樣有著一肚子的疑問。岳飛跨上祿老哥的運糧船時,便被老哥一把擎住手臂。
“元帥,可是震少出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