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三日有餘,船隊離開了閩江轉進一條不知名的支流。前行半天后河道變窄,而且隨著兩岸漸高的山勢,轉彎也越來越多,大船已經無法前進了。
一切都在申屠的預料之中,**佐領著大部分的水軍留下來看護船隊,其餘的人換上小舟向山裡進發。
天色將要擦黑的時候,嶽震聽到前面傳來一陣歡呼,急忙抬眼看去。三面環山的小盆地上一座簡易的營地和堆積如山的礦石映入了眼簾。終於脫離了顛簸將近半個月的水面,士兵和工匠們歡叫著衝上岸去。
原本黑黢黢輪廓模糊的營地燈火大亮,早已等候多時的廚子們立刻忙碌起來。
嶽震貪婪的嗅著**人的香氣,注視著靠山而立碩壯的高爐,心滿意足卻又疲憊的暗歎著:終於可以開始啦。
“安頓大夥的事情不用咱們**心,震少,有沒有興致陪我們登高一覽呢?”
回身看著並肩而來的魯一真和申屠,嶽震苦笑說:“這裡我的年紀最小,一路勞頓兩位尚能神采奕奕,我哪敢喊累?自當捨命陪君子。嘿嘿···請吧。”
沿著緩慢的山勢三人一路向上,申屠不停的指指點點,解說著周圍的地名。魯一真惦記著尋找大片的山林以及如何採伐,所以東張西望之間還要問這問那。嶽震的心裡則放鬆的多,大隊人馬已經到達目的地,餘下的工作無非就是加緊趕工。
聽申屠講,他們才知道這裡已是侯官縣境內,也就是申屠生長於斯的熱土家園。
登上山頂,盆地內外的景緻一覽無餘。申屠指著山下隱約的城鎮道:“那就是縣城,我之所以選擇這裡,是因為侯官縣尉和廂軍營管代都是自小一起長大的莫逆之交。”
嶽震當然明白這裡面的玄機,暗自猜測聯想到。說不定申屠商業救國的念頭,正是在這兩個小吏的身上萌發的。
“嗯,不錯,不錯。”魯一真根本就沒注意申屠說了什麼,只是盯著山腳下一處鬱鬱蔥蔥的林子不住的點頭。“只是可惜嘍,多好的一片林子啊。”想起自己將帶著人把幽靜和諧的美景給毀了,魯大師頓覺有些意興闌珊。
申屠揣摩到了老人的幾許傷感,開口勸慰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若不是前方的將士殊死抵抗,戰火恐怕業已燒到了這裡,哪還有什麼良辰美景?”
“那就儘量砍些老樹吧。”嶽震俯視著腳下遠離了戰爭寧靜而安詳的景色,也忍不住感嘆道。
“就留下一些新綠來見證這個荒唐的年代吧,但願它們長大成材後,不要再被做成殺人的工具,不要再染上血跡。”
隨著夜幕慢慢降臨,三個人收起淡淡的惆悵回到了營地。
吃過晚飯,申屠說起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明早說什麼也要回去拜拜祠堂。嶽震本想跟去湊湊熱鬧,卻被魯一真擠眉弄眼的拉到了一旁。得知祭拜家族祠堂是很講究的事情,根本不允許外人參與,嶽震連忙尷尬的向申屠致歉,人家只是擺擺手一笑了之。
一路走來大家都已疲倦之極,都想著趕緊睡覺,誰也沒什麼心思聊閒天。嶽震打著哈欠剛剛鑽進帳蓬,還未點亮燈火,魯一真就笑嘻嘻的跟了進來。
“呵呵··震少先別睡呀。”他晃著手裡的圖紙說:“明日就要開鋸採伐,這些個圖形雖說已參詳了多日,可我這心裡還是不踏實,還得震少你給把把關吶。”
嶽震暗笑著點亮油燈,樂道:“戰場上的器具我可是一竅不通啊,別聽了我的,嘿嘿··搞出來的東西四不像,那可丟的是你魯大師的臉呀。”
魯一真自當他是謙虛,就把圖紙一張張的鋪在了地上,又順手端過燈臺,一一解說起來。
“震少你看,這雲梯嘛,無需費什麼心思,夠大夠結實就成。這個就是老漢我新設計的箭樓,比起以往的箭樓有很多處的改動。這裡,還有這裡,釘上鐵皮獸頭,即可防禦城樓**來的火箭,又可顯得威風凜凜,寒了敵軍的膽魄。”
剛開始的時候,嶽震還能認真的聽著。可不大的一會,就覺著眼皮越來越沉,他便斜靠在簡易的木板*上,堅持著。
“呵呵···這個**城門的撞車,是老漢我不眠不休的得意之作哦。”魯一真卻是越說越覺興奮,一手執燈,另一隻手在圖紙上比比劃划著。
“以前的撞車,只是一根粗大的圓木配上軲轆,靠兵士們反覆的推拉來撞擊城門。遇到厚重結實的,不但耗費時間,城上劈頭蓋臉的箭雨,還會奪去不少兒郎的**命。老漢設計這個新型撞車,是受廟裡僧人的啟發,酷似和尚撞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