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南北城的分界,豐崇大街。街道上的人流多了起來。不時的會有小商販,或肩挑或推車從嶽震的身旁經過,石板路上也泥濘了許多。
唉,**裡大多數是窮苦人家的子弟,士兵的親人照舊還要為了生計去奔波忙碌。嶽震不由得一陣悽然加快了腳步,從興慶坊轉西向錢塘門走去。拐過彎來,嶽震發覺整條街上盡是門禁高闊的建築,一棟緊挨著一棟。待走過太學府和毗鄰的國子監後,他才明白這條街上座落著南宋的最高學府。
高高的車馬門披著一層白衣,聳立在不遠處。嶽震不經意的瞥見了高牆後的一座亭子,黑底紅字醒目的牌匾讓他心中一顫,猛的頓住了腳步。
風波亭!原來風波亭就在這裡!。
嶽震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傳說中父親含冤飲恨的地方就在眼前,他怎能不熱血賁漲雙目噴火?!父親和岳家軍已經正式的走上了宋金碰撞的戰場,緊接著將是一場場的勝利把父親推上軍旅生涯的頂峰,同時也把岳家推到了萬劫不復的懸崖邊上。
屈指算來,來到這個時代已經快一年了。風波亭前,嶽震鬆緩的幾乎快要被遺忘的神經又繃緊起來,他也隨之陷入了焦急和緊迫的慌亂。
自己神話般的穿越了時空的界限,卻也無力挽住時間的腳步,無力阻擋四季的輪轉。
回過頭想想,歷史非但沒有因為自己的出現而改變什麼,反而讓他覺得自己猶如一粒催化劑,正在加速著它的程序。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使得嶽震逃跑一樣的離開了風波亭。
出了城,眼界陡然一寬,冰雪後的西子湖已遙遙在望。殘雪似銀,冷湖如墨,好一幅黑白分明、動人心魄的絕美畫卷。可是如夢似幻的人間勝景裡嶽震彷彿傻了一樣,痴呆呆的站在那裡,不知道該想些什麼,做些什麼。
時間過去了好久,一個深沉而清晰的聲音將迷失的嶽震拉回到現實中來。
“西湖之美,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能真正領略山水之絕者,塵世間有幾人哉?”
有人靠的如此之近,自己竟然未曾警覺!嶽震驚悚的回身看去,鶴髮童顏的老人面生的很,他那裡知道這位老畫師曾在梅家橋下,把他的身影留在了畫卷上。。
嶽震茫然,老畫師卻一眼認出了他,老人暗自驚歎著世事之奇妙,伸出手解開從來不離身的背囊,抽出了那幅愛不釋手的得意之作。“少年郎,不要用眼睛去尋找西湖之美,西湖的美在於你的心境,在於你的身邊是什麼人。”
看到嶽震接過畫軸,老人轉身離去,韻味悠遠的話語也漸漸飄遠。“攜手紅顏漫步斷橋,殘雪幽湖的雙雙倒影中,少年人吶,你一定能找回你自己···”
不明所以的展開畫卷,那個珍藏在心裡的身影赫然畫中,嶽震急忙抬頭望去。老畫師的背影已經化作了一個小黑點,慢慢的消融在冰雪山水之間。猶如一陣清風捲起的幾片雪花,轉眼即逝不留影蹤,又好似老人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嶽震使勁的眨炸眼睛,感覺到手中輕薄的畫卷才相信這不是幻覺,又急忙垂下眼簾。
畫中一襲讓人心痛的翠綠,題在畫上的‘長相思’,彷彿像一隻無法抗拒的手,猛然揭起他那道久久不敢觸及的傷痕。
兩岸垂柳相對迎,誰知離別情?
羅帶同心結未成,淚眼望君行。
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
······塵封的記憶如開啟了閘門的流水,載著悽美痛楚的詩句流淌在心間。流淌著,梅家橋頭、佛緣閣內、妙明寺中,一幅幅鮮活的場景流淌著,皓月當空,泛舟西湖。古剎禪房,深情**別。臨安囚牢,佳人探監。一幕幕靈動的溫存。
這一刻,他好似淡然入定一般,忘記了白雪映襯的天地;忘記了近在眼前的西湖美景;也忘記了一觸即發的戰爭。
西子湖畔,斷橋階下。少年凝視著手捧上的畫中人,痴痴的,痴痴的遐想。
又一陣風兒揚起晶瑩閃亮的雪粒,伴著他飄揚的衣袂,飛旋著,舞動著,如夢似幻。天地間萬物屏住了呼吸,傾聽著少年喃喃的低語。“你還好嗎?巴蜀下雪了嗎?你不是說過,斷橋殘雪才是冬嗎?現在我就在斷橋邊,你在那裡?···”
嶽震不知道在西湖邊上呆了多久,也忘記了是怎麼回到的滙豐號。昏昏噩噩的他靜靜的坐在那裡發呆,這讓一旁的申屠幾人擔心不已。
暗夜,睡夢中的嶽震驀然驚醒,冷汗淋淋的回想著夢裡的影像。端莊秀美的柔福、渾身浴血的老爸大哥竟然交替出現著,耳畔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