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姐姐梳頭。
嶽夫人的笑意裡是一個母親的愧疚與心酸,女兒小小年紀就挑起了家庭的重擔,轉眼間芳華已逝,如今也要嫁人了。母親的心腸裡糾結的難分難捨,幾分寬慰,幾許擔憂,等等難以明狀的感受是別人無法體會的。
將軍的笑容裡隱隱有了些惆悵,歲月無情稍縱即逝,眨眼間孩子們已經長大**。清晨鏡中鬢角上的白髮,怎能不讓將軍暗自低迴輕嘆?。
“好了,大弟,洗手吃飯。”
多年來延續下來的習慣動作,銀屏輕輕的用梳攏敲一下岳雲的腦袋。
“哎!”萬馬軍中叱詫風雲的少帥乾脆的應了一聲,跑去廚間洗手。銀屏接著又麻利的為嶽雷梳理了一遍,“雷弟,你也快去洗手吃飯吧。”
嶽雷卻坐在哪裡紋絲沒動,抗議道:“大姐,你忘了敲我的頭啦。”
洗完了手的岳雲和一旁的嶽震頓時笑彎了腰,銀屏小姐也抿著嘴兒敲了他一記。“這回行了吧,快去洗手,大弟還等著你呢。”
高大魁梧的嶽雷孩童般歡笑著跑開,姐姐也挪到了嶽震的身後。
“姐,蹲著怪累的,你坐下,我蹲到臺階下面。”嶽震轉身扶著銀屏坐好,自己蹲在了姐姐的腳邊。
輕輕的解開小弟的髮帶,任由他一頭的黑髮披散在肩頭。銀屏姑娘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梳理著,儘管她對這些頭髮的熟悉程度勝於自己的青絲。她彷彿回到了很多年以前,第一次為小弟梳理時,有些緊張,有些慌亂,不知該從哪裡梳起。
岳雲和嶽雷一對眼神,兩兄弟躡手躡腳的溜進飯廳。雖然他們有時候也會嫉妒,但他們都明白,小弟在姐姐的心目中是誰也無法替代的。
一遍遍摩挲著手裡黑亮的頭髮,不經意間,一滴清淚滑下了銀屏的粉腮。
“小弟,你長大嘍,給你梳頭不用彎腰了,可惜以後姐姐不能再為你梳頭髮啦。”
嶽震拚命的忍著心裡的陣陣酸楚,假意沒心沒肺的道:“怎麼會?只要我在家,每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你們家讓姐給我梳頭。你放心,姐夫肯定沒意見的。”
銀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輕輕敲打著小弟的肩頭。“瞎說!姐姐是讓你學會自己照顧自己。還有啊···爹爹這次回來,與家裡人說了你和帝姬的事情,姐姐有幾句話你可要認真仔細的聽清楚了。”
提起這件事情,嶽震不禁臉上變得暗然失色,用手指在地上塗畫著輕聲道:“老姐你說。”
“姐知道你**懷天地,總有一天要鵬程萬里。但人世間的綱常倫理是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亙古不移。臣以君為綱,子以父為綱。爹爹是宋室趙家的臣子,你是爹爹的兒子,這裡面的道理,用不著姐姐教你吧。至於帝姬嘛···”
銀屏小姐沉吟道:“聽說她身份尊貴,生世遭遇卻非常可憐。不像咱家,雖日子苦一些,但老幼齊全、手足情深。”
嶽震默默的點著頭,心裡也湧起了難過與自責。自己就算是受了一點點傷害,有疼愛自己的姐姐和家人可以傾訴,柔福呢?該由誰去撫慰憐惜?。
“女孩子能找到一位知心良伴不容易,投胎在帝王之家也不是她的錯···”
姐弟倆絮絮叨叨著嘮起了家常,忘記了時間,忘記了飯廳裡等著他們吃飯的一家子人。
張憲和嶽大小姐的婚禮如期舉行,鄂州後護軍大營喜樂融融,一派歡天喜地。岳飛手下的大將們也都是張憲義父的老部下,所以他在岳家軍裡也不覺著生分。當日下午,中軍帳傳下令來:今夜元帥嫁女,除卻值夜的部隊,其餘的將士們破例准許飲酒。
一輪明亮的清月升到了大營的上空,拉開了軍營裡歡慶的序幕。
熱鬧的中心自然就是岳家小院,岳飛送給女兒、女婿的院子雖說不遠,但實在是太小了,無法容納這麼多的賓客。
披著大紅蓋頭的銀屏被送去了新家,一干女眷也都陪著去了,這裡頓時就成了男人和美酒的天下。
嶽震也近距離的接觸了岳家軍的另外三位大將,王貴、牛皋和徐慶,加上早就熟悉的董先、楊再興,所謂的‘後護五虎將’今天全部**一堂。
遠在鄱陽湖的**佐不敢擅離,派來了兩位副手,焦家兄弟。
雖然嶽震明白自己不應該是今天的焦點,儘量的躲在一旁不言不語,怎奈那天的驚世一戰給岳家軍將領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無論他躲到那裡,總有人湊過來打招呼。都是父親的戰友部屬,嶽震不敢稍有懈怠,每個人都是笑臉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