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麼直挺挺地跪著,嘴唇乾得退了皮,臉也從白米麵曬成了蕎麥麵。三天下來,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江小爺是故意的。他研究過孫子兵法,這招兒叫…苦肉計。
阿三跟著他在牆角縮著,心疼得不行。
真想把二姑娘找過來看一看。看看他家公子不羈的外表下,住著顆多麼深情的心。
最後一次的時候,老夫人心軟了,將他召了進屋。她把柺杖在地上戳的砰砰響,冷著臉看著地上的江聘,語氣不善,“你想通了嗎?”
“沒通。”江聘垂著眼,不屈不撓,“這輩子都想不通了。您要是不同意,就等著孫兒出家當和尚,您以後想孫兒了,就去八寶寺看我吧。”
“法號我都想好了。”江聘梗著脖子,下巴崩得緊緊,“八寶寺這一代的弟子輩分是上,我就叫上二姑。”
後半句他含在嘴裡沒說。二姑娘的二姑,以此祭奠我那夭折了的愛情。
江老夫人被他氣得直樂,“就你這副尊容,雲度大師都不會收你。”
“那我就往南走,見了廟就剃度。他們的輩分是什麼,我就叫什麼二姑。”江聘偏了頭去看桌上擺著的茶具,只留給老夫人一個側臉。
曬得通紅的臉,黑裡透紅。跟那茄子似的。
老夫人心疼了。她放緩了語氣,規勸般的跟他說話,“你是將軍府的嫡長子,你父親是朝中威名赫赫的徵西大將軍。你自小習武,武器超群,是馮提督度認可的將相之材。雖說你現在有些不三不四的不中用,但以後定能成就一番大事業。”
江聘吞了口唾沫,沒回頭。
真是的,什麼叫現在不中用…
“二姑娘怎麼就那麼好,能配得上你?”老夫人嘆了口氣,“上京的好女子那般多。家世顯赫,容貌拔尖,才情出眾得比比皆是,你怎麼就一頭栽倒那二姑娘的身上去了。”
“孫兒就是喜歡。”江聘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咬的話音極重,“若說孫兒是頭猛虎,二姑娘就是那武松。天底下,除了您,惟有她能降得住我。其他人,我瞧都懶得瞧一眼。”
“二姑娘身姿魁梧,力能舉鼎?”
“她嬌嬌弱弱的,怕是連桶井水都抬不起來。但是,只要看著她,我的心就化成了一汪兒水。”江聘慢慢俯下身去,將背露給她,“您要打便打吧,反正孫兒心如磐石,永也不變。只求您能成全。”
老夫人看著他有些凌亂的髮髻,半晌,終是點了點頭,“你還真是長大了。罷了,你喜歡便好,反正兒孫自有兒孫福。我替你去提親,正好也能瞧一瞧那降龍伏虎的二姑娘到底是副什麼樣的尊容。”
“謝祖母。”江聘驚喜萬分,又狠狠叩了一頭才肯起身。
屋外的日頭已經斜了多半,他瞟了一眼,只覺滿身滿心都是舒暢之意。
這個夜晚,他的夢中定有美人香,茉莉味兒。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忍忍忍忍,以後就快了快了。我已經準備好撒糖撒糖了。
還沒修文。
第21章 章二十一
雲天候府的故園裡,雲天候在教鶴葶藶寫字。他教的是行書,行雲流水,筆走龍蛇。
鶴葶藶站在一邊認真地學著,睫毛微垂,手指攥緊了筆桿。
她寫的是前朝一位大家的名句。暖雨晴風初破凍,柳眼梅腮,已覺春心動。
“字寫的不錯。”雲天候笑著誇她,緊接著卻又揶揄了句,“就是心不在字上。”
鶴葶藶心裡一緊,下意識地便就反駁,“爹爹莫要胡說。”
“哪裡是胡說?”雲天候接過她手中的筆,在倒數第二個字上畫了個大大的圈,“你這‘心’字寫的忒不好,沒一點風骨。”
“爹爹,咱今個就這樣吧。”鶴葶藶端詳了一會,嘆著氣將紙收起來,“我身子不舒服,想回去躺一躺。”
“只是身子不舒服?”雲天候叫住她,笑意盈盈,“沒別的?”
鶴葶藶沉默。
有別的。但是不能跟人說。爹爹也不行。
“葶姑娘覺得,時琇怎麼樣?”見她不說話,雲天候也不逼問,痛快地轉了個話頭。
只不過,還是鶴葶藶不喜歡的話頭。
“不怎麼樣。”她彆扭地偏過頭,“女兒不喜他,絕不嫁。”
她今個是真的心情不很好,喚作平時,她絕不會這樣跟雲天候說話。但一提到傅時琇,她就想起了就要及笄嫁人的這事。一想起這事,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