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剛剛發生時,他們誰都沒有去看阿牛的腳,就算看到了,也會下意識的認為阿牛是為了偷窺方便,所以故意不穿鞋子或者在墜落時,丟了自己的鞋子。可方才回來時,她已經下意識的用鬼目探測過了四周,並沒有發現阿牛遺失的鞋子,且剛剛也檢視過阿牛的足底。
為了參加她的婚禮,阿牛提前給自己置辦了一身新衣,連那雙襪子都是新買的,買回來時候,還曾刻意的在她面前炫耀過,說這雙襪子,是雲家集上手工最好的成衣鋪掌櫃給縫製的,足足花費了他一週的飯錢。她當時還笑著回應他,說稍後將這筆花費補給他。那襪底,除了墜落時蹭到的一些汙漬,就只有凌亂的瓦楞條紋的痕跡,並沒有實打實用腳踩過的痕跡。
這種行兇的手法,一定不是妖怪做的,妖怪殺人,不必這麼大費周折。
兇手應該是趁著阿牛酒醉,尾隨著他一路回到房中,然後趁其不備將其打暈或者迷暈,再將適量的桂花蜜倒入他的耳中,然後將半麻醉的蚰蜒放入他的耳道內。因為在阿牛的耳道內,除了桂花蜜,刑如意還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的味道。那些蚰蜒,估摸著也是被兇手刻意侵了酒。
稍後,兇手趁著夜色,加之院中嬉鬧未停,而她與狐狸又疏於防範之時,將迷暈的阿牛擱到了屋頂上。
天色漸亮,被迷魂的阿牛在冷風的侵襲下漸漸醒來。當他發現自己臥躺在屋頂上時,便下意識的站了起來。通常宿醉而醒的人都會下意識的去做一個動作,那就是用手擊打自己的腦袋,好讓自己快速的清醒過來。這個時候,阿牛的腳步一定是踉蹌的,所以她與狐狸才會聽見那種有人踩動瓦楞的凌亂的聲音。
阿牛的擊打,震醒了他耳道內的那些蚰蜒,那些小東西便會下意識的往裡頭鑽。阿牛頭痛欲裂自然顧不得腳下,便從屋頂上跌落了下來。蚰蜒入侵,加之高空墜落,最終造成了他的死因。
阿牛的死因,刑如意大概知道了,可兇手是誰,她卻不敢去想。
她站在屋頂上,看著狐狸為他們新婚置下的這棟房子。
青丘來的客人,在他們結束成親儀式後便返了回去,留在院中喝喜酒的除了胭脂鋪原有的舊人之外,就只有那些來到雲家集之後結識的朋友,例如雲曦夫婦,例如與胭脂鋪偶有生意來往的掌櫃。可無論是胭脂鋪的舊人還是那些偶有生意來往的掌櫃們,誰都沒有殺死阿牛的理由。
阿牛他又是因何被殺的,且手段如此的狠辣歹毒。
她環抱著雙臂,縮成一團,慢慢的在屋頂上坐了下來。
狐狸出現在刑如意的背後,看見她的樣子,便慢慢的蹲了下來,用手圈住她。
“你回來了?”
刑如意小聲的問著,嗓音裡夾雜著一絲哭音。
“抱歉,我沒有找到阿牛的魂魄。他的死,絕非尋常。”
刑如意抬眼看著狐狸,嘴唇輕輕蠕動了一下,卻沒有吭聲。
按照她剛剛的猜測,阿牛應該是被某個人給暗害的,可凡人不會勾魂,妖怪又不屑於用那種繁瑣的手法殺人。難不成,兇手是兩個人——“狐狸,你可曾去看莫須有?”
“莫須有?”狐狸眸光一暗,低叫了一聲:“不好!”
“鹿大娘!貔貅大叔!”
刑如意也意識到了不對。
依照鹿大娘的脾氣,就算知道是她成婚的第二日,也會起來早做準備。可直到現在,刑如意都沒有看見鹿大娘。還有殷元,他是最愛熱鬧的。阿牛墜亡,雖事發突然,可都鬧了這麼一陣子,他沒有理由會不知道。
“殷元,還有殷元!”
“你去找殷元,我去關押莫須有的地方看看。記住,就算發現了什麼也不要隨意走動,留在原地等我。無論鹿大娘那邊是何情形,我都會很快的過去找你。”
刑如意點點頭,也囑咐了狐狸一句:“你也要小心,那莫須有絕非你我所看到的那般簡單。你別忘了,連你的父君與母后都有些忌憚他。”
狐狸應聲,化身而去,刑如意也沒有耽擱,直接去了殷元的院中。
剛進院子,便見殷元也自半空中落了下來,順帶著還打了個飽嗝。
“孃親這是怎麼了?一大早就形色匆匆,臉色還如此難堪,難不成是被那隻狐狸給欺負了?”
殷元說著,眸中也沁了幾分寒意。
殷元之所以敬狐狸為爹爹,一方面是看在狐狸教導他,幫他捕捉食物的份兒上,這另一方面則是看在如意孃親的面子上。若狐狸對孃親不好,他也不介意為了孃親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