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雲曦說,如意姑娘你是個大夫,不知能否請姑娘去看看我父親。”
“羅老爺?”
“羅平自知,這個請求有些突然,也會讓姑娘你為難,只是父親固執,堅決不肯讓人出去請大夫,可我……”
“羅少爺的意思,如意明白了。既然來了,也就不介意再去多看一個病人。”
“如意姑娘請跟我來!”
羅平說著,先將雲曦送回臥房,再將她們帶到一處老舊的院子。
“這便是我父親的住所。”羅平瞧見刑如意眼中的憂疑,指著那處老舊的院子:“聽府中的管家說,這是我們羅家最初的樣子,雖後來生意做的好了,院子也越擴越大,但這座院子始終沒有做任何的改變。父親他,也一直住在這裡不肯搬出去。”
刑如意大眼掃了一遍。這院子的確不大,院牆比著周遭的院子也顯得低矮,甚至其中一處的牆頭上還長著亂蓬蓬的雜草,黑色的大門虛掩著,透過微敞的門縫,可以看見院子裡種著不少的花木,品種倒是都不名貴。
刑如意與鹿大娘對視一眼,走老人進去。
堂屋的門開著,裡面沒亮燈,光線暗淡。羅平站在堂屋門口,朝著屋內喚了聲:“爹,是孩兒!孩兒可以進來嗎?”
“是平兒吧?進來吧!”
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堂屋裡面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聲音很重,一聽就是病著的,且病的還不輕。
“孩兒……孩兒還帶了一個人過來,是之前幫雲曦看病的女大夫。”
“大夫啊……”羅老爺猶豫了一下:“既來了,那就一同進來吧!”
刑如意進了屋。
才一進屋,她便明顯感覺到了一股冷意,且在這冷意之中還夾雜著一股不同於陽世的陰冷氣息。
幾秒鐘以後,刑如意的眼睛適應了暗淡的光線,同時也看見了那個站在床帷旁邊,姿色豔麗的美麗少婦。四目相對之時,刑如意也運用了鬼術,她聽見鹿大娘對那名美麗少婦說:“路歸路,橋歸橋,我們無意干涉你們之間的舊怨,但既應了人的請求前來,也不希望遇見多事之鬼。”
“兮兒並不想做什麼。”
美麗少婦說著,目光卻從未曾自刑如意身上移開。
“兮兒曾去找過如意姑娘,倒不是兮兒膽大,故意前去冒犯,而是兮兒有個故事想要說給如意姑娘你聽。崔大人說過,姑娘最愛聽故事。待這個故事講完,兮兒也就可以真正的離開了。”
“兮兒姑娘請講!”
刑如意一邊對兮兒說著,一邊走到羅老爺身旁,對著羅老爺說了另外一句話。
“如意能否給老爺診個脈?”
羅老爺認真的看了刑如意一眼,不曾拒絕。於是,刑如意一邊給羅老爺診脈,一邊聽兮兒講故事。
二十多年前,雲寨附近曾爆發過一場小的混亂。這場混亂看似是有一件小事引起,實則源頭則在距離此處數千裡外的長安。
據說,在一天深夜,武后做了一個怪夢。
她夢見有個怪物在追她,那東西相貌奇特,非人非獸,非妖非怪,遠看四不像,近看卻是沒有眉毛、鼻子、眼睛,整個臉部只剩下一張嘴,且還是隻有上嘴唇,看不見下嘴唇。
武后瞧著那東西,心中害怕,轉身便想要逃走,一邊逃著,一邊呼喚左右侍衛,然而無論她怎麼喊,茫茫黑暗中卻好像只有她一個人,而她始終都無法甩掉那個怪物。
最後,怪物將她堵在了一條死衚衕裡。它陰陽怪氣地說:“沒了手,沒了腿,沒了身子,但我還有一張嘴。”
武后一下子驚醒過來。
臥室裡黑糊糊的,沒有一丁點聲音。
她急切的命宮人點亮燈燭,四處檢視,然而噩夢中的景象又怎能與現實重疊。可武后不那麼認為,她覺得剛剛的那個噩夢,是老天給她的某種提示,於是她用被子裹緊了身體,下了第一道最是莫名其妙,但卻十分冷血的聖旨。
誅殺夜間當值的宮廷侍衛,理由是當她在夢中遇險時,竟沒有一個侍衛出來救她。
第二道則是清除罪妃餘孽,不光誅九族,還要將與其牽扯的所有人,哪怕不是族親的也要誅掉。至於這沒有手,沒有腿,沒有身子的罪妃是誰,世人則是皆都知道的。
第三道,則是尋找天下奇人異事,與冥府作買賣,以活人的靈魂作為獻祭,封堵罪妃之口。
三道聖旨當中,這第一道和第二道都是明旨,第三道卻是暗旨,也是所有旨意當中最離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