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這些話,表面兒上聽起來沒有什麼,但仔細一想,卻讓胡福覺得後背發涼。他這才想起,他們府中的這位二爺可不像那位大爺一樣好糊弄。大爺雖看著凶神惡煞是個粗人,但只要說幾句他想要聽的好話,再大的事情也就給遮掩過去了。這位二爺呢,雖看著面善,要比大爺好相處,說話也難得會說幾句重話來,可真要惹了他,被打被罵都是小事,抽筋扒皮才是人家的手段。
後腦處一麻,胡福忙低頭道:“二爺的話,小的都記下了,從今往後,小的這嘴上就多了把鎖。”
胡二嗯了聲音,進入房內,人還未走到床前,就問了胡大一句:“家中辦事那夜,你可曾出去過?”
“這不廢話,爺我最心愛的女人死了,出去借酒消愁一番你這身為弟弟的莫非也要管一管?”
“大哥誤會了,小弟並不想幹涉大哥的私事。只是想問大哥一句,那夜可曾發生過什麼蹊蹺事,沒準那件被大哥你忽略掉的事情恰恰與你的頭髮有關。”
“頭髮?”胡大摸了摸自己半禿的腦袋,臉色變了一變:“這若是說起來,那天夜裡我倒真是遇見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只不過當時我喝醉了,也不清楚那件事是真的發生過,還是我酒醉的時候出現的幻覺。”
“這麼說來,那天夜裡是真的有事發生了?”
“算是吧!”胡大氣悶的摸了摸頭:“那天我心情不順,出門時便沒有讓胡福他們跟著,去的也是往日裡經常去的那家酒肆。喝了多少酒,我也記不清了,但出門時,我的腦袋還算是清醒的。只是走路走到一半的時候,好像遇見了傳說中的鬼打牆,在那個地方兜兜轉轉了許久都沒有走出去。
說實話,那時候走的真叫一個心煩,若非天寒地凍的,當時就想躺在那裡睡了。後來,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跑出來一個老頭,他問我要了一根頭髮,然後給我指了條路,我就回到家了。”
“你給了旁人你的頭髮?”胡二追問了一句,臉色比胡大顯得還要難看幾分。
“不就是一根頭髮嘛,爺好歹也是胡家的大爺,總不能小氣不是。他既要我的頭髮,我就讓他自己取了。你別說,那小老兒還算知趣,愣是瞧著我沒敢趁我醉酒的時候在這頭上拔毛,而是在肩上取了那麼一根兒兩根兒的,當時喝醉了,也不是瞧的特別真切。倒是他給指的路是對的,只一個跟頭,就出來了。再後來的事情,你問胡福吧,我這裡記不清了。”
瞧著自己兄長這副樣子,胡二就覺得心底裡壓著一股火氣沒出發。他忍了忍,還是努力的給忍住了。轉身對胡福道:“給大爺收拾一下,帶他去那間新開的胭脂鋪瞧瞧。”
胡福會意,點了點頭。至於胡大這邊,雖不清楚胡二這話中的意思,但聽到是去如意胭脂鋪的,也沒反對,反倒是十分配合的讓胡福打理自己。
如意胭脂鋪裡,生意冷冷清清,畢竟是新開的鋪子,縱是有好奇的人,也不過是在外頭張望張望,真正進門來購買的人,卻是寥寥無幾。刑如意倒是也不介意,她選擇在雲家集開胭脂鋪,並非是為了賺錢,而是想以不變應萬變,好好看看那些藏在暗處的人究竟想要利用她與狐狸做什麼。至於狐狸那邊,若是帶著她上路,路上難免會有所顧忌,將她與殷元、李茂留在雲家集,單獨行事,也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胡大與胡福進門時,刑如意正與殷元下棋,下的並非這盛唐文人都擅長的圍棋,而是後世那種簡單的黑白棋。李茂端茶倒水的在一旁伺候,偶爾也會探頭插一兩句嘴。若是對了,便會討得刑如意的一頓誇,只誇的天上地下獨一無二,可若是插話插錯了,也免不了被刑如意一頓數落,於是這小小的鋪子中便多了諸多的歡樂與熱鬧。
“這位就是胭脂鋪的刑掌櫃吧?小的胡福,是胡家的下人,這位是我家大爺,今日特來叨擾姑娘。”
刑如意這邊正要落子,耳朵裡卻傳來胡福的聲音,於是她捏著那枚黑色棋子抬起了頭來。
胡福的表情還是一貫對著主子的那種,似笑非笑,看似討好,實則眼中帶著幾分不屑。胡大因為頭髮禿了,所以今天戴了一頂厚厚的皮帽,脖子處也是圍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頭。看見刑如意,那雙眼睛裡便放射出狼一般的光芒來。
對於這種光芒,刑如意也不陌生。在洛陽城中,她與四娘上街時,便經常會遇到這樣的眼神,只不過洛陽城中美人眾多,與她同行的四娘又豔光太炙,所以那些目光通常都是衝著四娘去的。
“原來是胡家的大老爺,難怪看著一身的貴氣。”刑如意說著,起了身,只是那枚黑色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