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出什麼事了?因為指婚?這裡頭有什麼事兒?”古六不是笨人。
“沒什麼事兒,讓你去你就去,別問那麼多,你和秦王府自小的交情,跟李家那位九娘子,也算是自小相識,本來就該多走動走動。”古老爺避過了古六的問題。
“阿爹不交個底,這分寸我怎麼把握?再說,走動多了,必定有事,真有什麼事,我怎麼應?接還是不接?阿爹不先說清楚,我心裡沒有章程,那不是亂了?”古六很得他爹寵愛,他也知道,這話就不客氣了。
古老爺看了他一會兒,放下杯子,“你不用問那麼多,該走動就走動,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你想接就接,不想接就不接,這事隨你。”
古六再次呃了一聲,這叫什麼話?隨他?這事是能隨他的?
“以後多走動就是了,該怎麼樣,你自己作主。”古老爺很有幾分不負責任的甩了幾句,揮手示意古六,“行了,就這樣,你出去吧,我要靜一靜,好好喝幾杯茶。”
古六站起來,出了門,回頭看著父親,看父親這樣子,不光心事忡忡,還相當的煩惱啊。
煩惱的不光古老爺,禮部尚書鄭志遠,一肚皮煩惱的進了禮部他那間小院,迎著迎上來的袁先生,揮手屏退眾長隨小廝,一屁股坐到炕上,看著袁先生,一臉煩惱中夾雜著不知道多少無奈,“娘娘真是……”
袁先生聽到娘娘兩個字,起身坐到鄭志遠對面,“又生什麼事了?”
“讓我去打聽那位九娘子的八字,拿給太平興國寺主持和欽天監看一看,娘娘說,這位九娘子,必定是鳳命之人,你聽聽這話!”鄭志遠一張臉,煩惱的不能再煩惱了。
“娘娘太不謹慎,欽天監不是娘娘的私人,太平興國寺也不是,太后那樣的細心人,下旨意前,這八字必定是合過的,你這一拿去,人家一看,就知道是那位那九娘子的八字,再問什麼鳳命不鳳命,這不是……”袁先生搖頭苦笑。
“唉,我真不知道娘娘是怎麼回事,別的事上,都精明得很,怎麼偏偏鑽進這個牛角尖裡出不來了,非得說太后要殺了後宮所有的人,讓秦王爺登臨大位,你說說,這不是說胡話麼?秦王爺是太后生的,皇上也是太后生的,有什麼分別?太后是偏疼秦王爺,可這不是人之常情麼?大孫子,小兒子,老太太的命根子,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娘娘真真是……怎麼糊塗成這樣?”
鄭志遠一下下拍著炕幾,煩躁的簡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這些年,太后和皇上母子不怎麼好,江娘娘在中間……”袁先生搖頭嘆息,“照我看,江娘娘一點兒也不糊塗,她心裡明白著呢,只不過,她把她和太子,說成了整個宮裡的人。
你看看現在,秦王府跟咱們,不說針鋒相對,也差不多了,宮裡,萱寧宮那邊,江娘娘連敷衍都懶得敷衍,鬧到這份上了,太后那脾氣,也不是個肯多退讓的,太后是不怕娘娘和太子,可她百年之後,秦王爺怎麼辦?唉。
憑心而論,這事真不能怪太后,江娘娘這脾氣,硬是把太后娘娘和秦王擠兌到這份上的。”
袁先生說著,也煩惱無比起來。
鄭志遠更是一聲接一聲不停的嘆氣,樹敵樹到這份上,他除了嘆氣,還是嘆氣。
“八字的事,千萬不能拿去批看,東翁就報個不是,這鳳命不鳳命的,嘿。”袁先生乾笑一聲,他是聖人門徒,對這種無稽之詞,向來不屑一顧。
“嗯。”鄭志遠應了。
“秦王府指婚李家,這是好事。”袁先生低低道:“江娘娘再怎麼,一介內宅婦人,不去理她。照我看,這趟指婚,是緩和咱們和秦王府的大好契機,有了下手處,咱們從李家這頭,多多示好……”
鄭志遠凝神聽著,緩緩點頭,他也是這麼想的,秦王府一天比一天強勢,能示好緩和,可遠比針鋒相對好太多了。
北地的春天,比京城遠得多,陽春二月,京城揚柳吐綠,北邊還是北風呼嘯,天寒地凍。
江延世那頂雙層大氈帳中,放著旺旺的火盆,楓葉掀簾進來,將一隻火漆密封的紅銅小筒奉給江延世。
江延世緊盯著紅銅小筒,呆了一瞬,急伸手拿過紅銅小筒,一把抓起裁刀,飛快的挑著火漆。
這是他留在京城,專程稟報她的大事的專線,這是頭一趟,她出什麼事了?
江延世開啟紅銅小筒,抽出筒中一張薄薄的竹紙,一目十行掃過,呆了片刻,再看了一遍,手裡的紅銅小筒滑落,掉在地上,清脆有聲。
楓葉怔怔的看著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