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過了年二十五,不算小了吧,十七叔從十六歲,好象是十五歲,就開始議親了。”
阮夫人說話,頗有幾分李夏的樣子,語調活潑,眉眼生動,只是不象李夏那樣學人說話學的惟妙惟肖,李冬聽的專注。
“我太婆說,十七叔可憐,嘿。”阮夫人無奈的嘿笑了一聲,“滿天下,大概也就我太婆能看出十七叔可憐了。太婆說,他們年紀都大了,十七叔早早就要沒了父母,得給他找個能說得來的知心人,往後她和翁翁百年後,十七叔不至於太可憐。”
“這話也是,父母心。”李冬低低嘆了口氣,這話,這一陣子阿孃也常說,一遍一遍的說再怎麼著也不能急,要是急了沒挑好嫁好,她和阿爹活著還好,要是一伸腿沒了,自己得多可憐……
“你是第二個。”阮夫人一邊笑一邊斜著李冬,“十七叔議親這件事上,翁翁都聽太婆的,太婆既然這麼想了,這親事,頭一條,就是得十七叔自己看得中。這一條可難了,我們家在南邊,十七叔這樣的,不說滿城挑媳婦,也差不多,挑了兩三年,相了不知道多少家,十七叔硬是一個沒看中。”
李冬眼睛都瞪大了,“全是他沒看中?一個都沒看中?”
“對啊,我那時候還小,到後來,十七叔一出去相親,我就和姐妹們猜,今天十七叔會說哪兒不好。他看不中的原由多的數不清,有一個,他嫌人家太高,說象根竹竿,還有一個,嫌人家太白,說刺眼,我記得有一家姑娘,我們認識的,我們都覺得這一回十七叔肯定挑不出毛病了,結果十七叔說,太好看了象個畫了皮的假人兒。”
李冬噗一聲笑起來,“十七叔也太……過了。”
“可不是過了,過份的厲害,到後來,人家都不肯跟十七叔相親了,再後來,十七叔這名頭就起來了,這親,就更難了,太婆有一陣子愁的不行,可十七叔自己一點兒也不急,說要是沒緣分,那就自己一個人過一輩子,也照樣熱熱鬧鬧。”
李冬想著阮十七,倒也是,他一個人騎在馬上,看著也讓人覺得十分的熱鬧歡喜。
“後來翁翁勸太婆,人生定數,各有緣法,太婆這個人,我跟你說過的,太婆就說,算了算了,老十七成親這坎過了,後頭的坎,還不知道怎麼不得了,就留著這個坎看著吧。”
李冬失笑,阮姐姐一家人都極有意思。
“我跟將軍定親後,有一回,十七叔看上了一家的姑娘,結果上門一提親,人家姑娘一聽是十七叔,當場嚇哭了,你沒看到十七叔聽到這信兒那幅樣子,象見了鬼一樣,一頭衝進屋裡,對著鏡子直勾勾看了大半天,說竟然有人看不上他。”
李冬覺得她應該嘆氣表示同情,可這氣沒嘆出來,卻笑個不停,“十七叔這是……自己……”
“自作自受麼。”阮夫人不客氣道。
李冬抿著嘴兒笑。
“其實十七叔這個人極好,他就是……怎麼說呢,照將軍的話說,十七叔是太不掩飾了,比如說,都說好男不和女鬥,或是說,她那樣的人,你別理她,別跟她一般見識,你讓一讓不就行了,到十七叔這裡就不行。”
阮夫人努力說著她十七叔的好,可又不敢說的太過。
“我有個嬸子,嫁過來四五年就守了寡,守著一兒一女,這個嬸子很不討人喜歡,便宜佔盡,嘴上手裡從來不饒人,你跟她多說一句,她就哭她命苦,孤兒寡婦的連自家人都欺負,一大家子,都讓著她。”
李冬聽的皺著眉,大伯孃說家家有本難唸的經,真是這樣。
“這個嬸子,就跟十七叔,從來不敢不講理,更不敢佔十七叔的便宜,因為十七叔打過她,不只一回。”
“啊?”李冬驚的嘴巴都張大了,隨即立刻問了句:“肯定是十七叔小時候打的,長大了……”
“哪是小時候,那時候十七叔都十五,還是十六歲來,翁翁讓他協理族務,我們家人丁興旺,人多嘴就雜,就有人找十七叔告了一堆這位嬸子的事,十七叔就帶著幾個婆子,把這個嬸子拖出來,當眾往臉上打了一頓巴掌,還指在嬸子臉上,說那嬸子恃弱凌強什麼的。”
阮夫人端起杯子,抿了幾口茶,看著蹙著眉頭的李冬,嘆了口氣,“這話,咱們兩個能說,我是覺得,十七叔打的好,恃弱凌強這話,也沒說錯。”
李冬趕緊點頭,“我也這麼想,從前我家裡,那位鍾嬤嬤,就是這樣,有一回嵐哥兒生病,吃飯前,阿孃先盛了碗湯給嵐哥兒,鍾嬤嬤就坐在門檻上大哭,說阿孃欺負她是個奴兒,這是拿一碗湯砸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