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侄子是個可造之才,當時就遣了七八個精幹管事長隨,先到橫山縣候著侍候五爺,那時候,鍾氏還在,你姐夫看他那個大哥,還橫鼻豎眼呢。”
徐煥剝花生的手停了,若有所思的看著郭勝,郭勝迎著他的目光,笑起來,“說錯你了,你差不多通了五竅了。明白了?這連親帶族,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事。一家一族,親族姻親中,這人才要越多越好,同氣連聲,相互支撐,各人就都容易了,只有一根獨木,就算撐起來,也極其艱難。”
徐煥斂了笑容,慢慢嗯了一聲。
“永寧伯府,這會兒看,也就五哥兒這一個有出息的,好在如今結了唐家這門姻親,要是你這個舅舅再能立起來,五哥兒至少不是獨木了,六哥兒心性單純,太愛風雅,好在他讀書極有天份,往後入到翰林院,做個侍講什麼的,可做半份支撐,李家還有幾位姑娘待字閨中,如今有了五哥兒,要是你下一科再考中進士,幾位姑娘,大約都能攀到好親。”
郭勝一邊說,一邊看著徐煥,徐煥看著紅紅的爐火,片刻,抬頭看著郭勝,笑起來,“我懂了,多謝先生指點,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不要老想著從前沒有來往,如何如何,從前有從前的不得已,就象我常勸你姐夫的話,俱往已已,真有這份心意,往後,有的是機會。”
徐煥連剝了四五粒花生吃了,拍拍手,語調十分輕鬆,“那我寫封信到明州,再問問太婆的意思,郭兄不知道,我這個太婆,雖說是婦道人家……太婆說:這男人嫌棄一句婦道人家,多半是不及人家婦道人家,又要撐著臉,就只好強壓一句:婦道人家!”
郭勝哈哈大笑,拍著徐煥的肩膀,“你太婆這話,與我心有慼慼焉。”
隔天一早,徐煥寫了信送回明州,就先暫時在高郵縣住下了,隔三岔五帶嵐哥兒李夏出去,就由郭勝一個人,成了郭勝和徐煥兩個人。
……………………
轉眼到了三月下旬,這天出了衙門,郭勝和徐煥商量,這會兒正是河鮮肥美的時候,不如去平津碼頭,看看漕運,賞賞河水白帆,吹著春天的河風,再飽吃一頓河鮮。
徐煥連連點頭,不能再贊同了。
平津碼頭離縣衙不算太遠,一行人就安步當車,一路慢慢逛過去,圍著碼頭轉了大半圈,找了家視野開闊的酒樓,要了二樓正對著河的一個雅間,點了熗青蝦、炒螺螄、白水魚等六七樣河鮮,閒閒坐著,吃著飯,看著河裡來來往往,繁忙密集無比的船隻。
高郵號稱車船彙集之都,並不是徒有虛名。
李夏和李文嵐都坐在靠窗的位置,李夏對著河水下游方向,正對著半條白水魚,低著頭,仔仔細細剝著魚刺,一點點吃著魚肉。
第165章 看一看柏家
剛吃了一半,就聽到郭勝示意徐煥,“那幾條船,桅杆頂上那旗子上,好象是個柏字,只怕是剛剛離任的江南西路柏帥司一家,進京述職,算著,正差不多該到高郵了。”
徐煥忙探身往外看。李夏不剝魚刺了,抬頭看向從南而來的幾艘光鮮大船。
正中一隻兩層大樓船,正落著帆,緩緩往碼頭靠過來,後面跟著條稍小一些的樓船,再後面,是三四條大貨船。一齊靠向原本就十分擁擠的碼頭,碼頭上頓時雜亂的如同在平靜的魚池上撒了一大把魚食。
徐煥皺著眉,一邊看著站在船頭,衝四周船隻揮著手大叫的船老大,一邊和郭勝擔憂道:“咱們是不是得下去看看?這碼頭上這麼擠,怎麼擠得進來?別萬一出了什麼事,他是帥司,再發了火,姐夫……”
“這平津碼頭是運河一線數得著的大碼頭,這幾條船還能擠不下?你坐下吃你的螺螄,看著就行,就算擠不下,這會兒也不宜下去。你坐回去,別耽誤阿夏吃魚,咱們就看著,正好看看這位柏帥司家風如何。”郭勝推了把徐煥,示意他坐回去。
見郭勝這麼淡定,徐煥心裡稍安了些,坐回去,將桌子和椅子都挪了挪,斜對著碼頭,以便看的更清楚。
果然象郭勝說的,看似密不透風的碼頭,在幾個船老大和眾多船工揮著胳膊又叫又吵一通亂動之下,竟然真擠出了容下柏家這幾條大船的空兒,五六條船,都靠到了碼頭邊上。
那隻兩層大樓船居中,稍小的樓船緊挨著,似停穩還沒算太穩,船上就往碼頭上放了跳板出來,其餘幾隻貨船,排在樓船左右,也很快放下了落了錨,放下了跳板,船上的人下到碼頭,各自忙碌。
從柏家幾條大船出現,到這會兒停穩,也不過兩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