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信鴿,看過手裡的信箋,眉頭緊鎖。
現下回憶起來,今日梁淮帝的表情不似有異,那到底是那些人還沒將訊息遞到,還是梁淮帝已經對朝堂上的誰起了懷疑所作的掩飾?
如今朝堂上至少有半數,暗裡已是他與褚彧佈下的人,分佈在四王爺與太子名下。如今只等八王爺那處安排妥當,他們便有了五成把握。若是能將媵州黃延收在囊中,那離成事便又多了兩成。
不過,無論如何,如今也只得從長計議,幸好自己的身份還未被識破,在太子這處也算安全。
言玄亦一手燒掉信箋,他如今所想的,是褚彧的官職。梁淮帝最樂於做表面功夫,既然褚彧已經腿愈,以其皇子身份,哪怕是梁淮帝心有懷疑,也必會給褚彧一個位置,以示公允,只是不知梁淮帝會給哪個職位。
兵部司裡,與褚彧的信同一步到錦城的,還有蘇璃給上官鎏雲的信。
上官鎏雲坐在兵部司裡撕開信的封口,他如今已是兵部副郎中,倒是快趕上他二哥上官斐雲在吏部的職位了。
上官一門父子四人皆在朝堂任要職,長子上官青雲甚至依舊在媵州,未受藺家影響,移交給黃延,聽聞頗受重用。是以上官家此時在京都,一時間可以說是風頭無二。
雖說上官鎏雲和離之事半年前還鬧得沸沸揚揚,但以上官家如今之勢,加之素聞鎏雲長相頗為俊秀,眾人亦皆言他已不復往日紈絝,許多高門閨秀自然也引以為良配,明裡暗裡地談親數不勝數。
“看什麼呢?”方鑑知大步款款走進兵部司,到了上官鎏雲的案桌面前,一把想抓過信紙,不過還是晚了一步,那信紙已被上官鎏雲收走放進袖袋。
“蘇璃來信了,說是要回錦城。”上官鎏雲隨口應道,不過半年,他眉宇之間已多了幾分成熟之氣。
“哦,對了,戲票買來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搶到的,前幾次你那竹馬都不理你,你還不如別浪費了,同我去多好。”方鑑知百無聊賴地挑了個位置坐下對著上官鎏雲說道。
他雖當初也中了貢士,但實在不是當官的那塊料,也是走了後門,才在宮裡隨便尋了個差事,如今是閒的很。
“浪費什麼。”上官鎏雲笑著起身,絳紫色官服蟒袍帶起了一陣風,他拂了一下手袖,俊秀的眉眼染上一層笑意,能多個理由找阿蘊,浪費幾張戲票算什麼。那晚與上官顯談過之後,他已經打定主意,只要葉蘊不成婚,他便就是厚著臉皮纏上了,再也不做那折磨自己的事。
“哎,你。。”
方鑑知無奈地看了看手裡被抽走的兩張戲票,盯著上官鎏雲離去的背影搖頭笑了笑,上官鎏雲大概是已經無意遮掩,方鑑知看的通透,不過他也無所謂,朋友麼,管那麼多做什麼,富家子裡去南風館玩花樣的也不少,鎏雲與他們比起來可算是小打小鬧了。
懷揣著兩張戲票的上官鎏雲可不知道方鑑知心裡已經將他腹誹了一遍。他站在藥藏局門口,黃昏的暖光讓他恍惚回到了那日他離開葉家之時,隔了半年,心境卻大不相同。
藥藏局的門口陸陸續續一直有醫官走出,凡看到上官鎏雲的都是低身施禮,他來了不知幾次,現下誰不知道局裡的葉蘊是上官家三公子的至交好友。
鎏雲從黃昏一路等到日落,葉蘊才慢悠悠地從藥藏局門口出來。一出來就看到一個紫色的身影,百無聊賴地玩弄剛撿起的枯枝。
“你怎麼又來了?”葉蘊一副冷冰冰的臉無奈道。
自從那次鎏雲從葉府出去,原以為以後兩人便形同陌路,誰知隔了一個月後,他竟然好似轉了性子,整日地蹲守在他出入之地。他心裡想見,又礙著盈盈的事不肯見,以為過幾日他興頭便消了,誰知這都半年了,也沒見他放棄。
隔了這半年,再多的氣也被磨去了一半,盈盈情緒也好了許多,他自己都沒發覺,他其實是心軟了。怎麼能不心軟,誰又沒個私心呢。
“就是聽說城裡新來了一個戲班子,演的都是咱們以前沒看過的。”上官鎏雲拍了拍手,甩掉手心的枯枝,笑著湊上前去,隨即又神色尷尬地補了一句,“不過現在怕是已經演完了。”
“你可以進來喊我。”葉蘊沉默了半天,才說了這一句。
鎏雲眼裡閃過喜色,這還是阿蘊半年來第一次給他好顏色看。
“你公事要緊。”鎏雲笑起來的時候,眼尾彎起一些弧度,溫柔的神情讓葉蘊別不開眼。
葉蘊這半年好不容易壓下的情愫,又一下子死灰復燃,他立刻斂了斂鬆動下來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