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方鑑知說完,上官鎏雲手中的傘便被甩在身後,他像是瘋了一般地跑過去,雨水將他身上的衣物澆溼透了遍,他卻渾然未覺。
扒開人群時候,他的手有些抖。
“哎喲,這個是不是葉家的那個,聽說那裡不行的少爺啊。”
“好像是誒,作孽哦,流那麼多血。”路人嘖嘖兩聲,眼神裡卻全是看好戲的模樣。
“要不要救啊。”
“怎麼救,別死在你手裡,賴上你了怎麼辦。”
就在路人的風涼話快要刺破上官鎏雲的耳膜的時候,他終於穿過人群,站在了包圍圈的最裡側。
眼前背對著他的,躺在地上滿身是血的人,怎麼會是葉蘊呢。
葉蘊應當現在在戲院門口等他才對啊。
可是那衣服,不會的,只是湊巧罷了。
上官鎏雲摒著氣一步一步地靠近,終於繞到正面,臉上在一剎那的不可置信的驚愕之後,是無止境的痛苦神色。
他的心像是灌了鉛水的往下沉,膝蓋無法控制地一軟,直接跪坐在了地上,潔白的衣袍瞬間沾染上了地上混著血的雨水。
方鑑知在人群裡,一看到上官鎏雲的表情便明白了。他立刻趕了上去,“鎏雲,你在這等我,我去找馬車!”說罷他便奔著跑開。
上官鎏雲彷彿沒聽到一般,雨水沿著他纖密的睫毛滲進了眼眶,他卻連眨都不眨,自顧地將地上一動不動的男子輕柔地拉近自己的懷裡。
耳邊繼續傳來周遭形形色。色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上官鎏雲森然抬頭。
“滾!”
他冷冰冰地說道,眼裡是烏沉沉的黑,無邊際地像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大概是他氣勢太盛,路人當真漸漸散開,到最後,哪怕再有人經過,也只敢稍稍斜視,卻不敢靠近。
鎏雲解開自己的衣袍襟帶,將外袍疊起,裹緊著葉蘊的腰部傷口處。
“阿蘊,我知道你最討厭被人圍著,他們都走了,你現在可以醒了。”
上官鎏雲對著懷裡似乎已經沒有生氣的男人,聲音輕柔,好像那人只是睡遲了一般。
“阿蘊,你答應我看戲的,你醒一醒好不好。”
上官鎏雲邊說邊哽咽,他埋進葉蘊的肩窩,他說那麼多,也無非是不敢,不敢去探那氣息,他害怕。
眼淚溫熱,滴在了葉蘊的脖頸。
“咳——咳——”
上官鎏雲驀地驚喜地抬頭,葉蘊醒了!
“鎏雲。”葉蘊蒼白的嘴唇牽動了一下,“你的淚,好燙。”他意識遊蕩,只聽得有人喊他,差一點就以為是夢了。
上官鎏雲胡亂地的混著雨水,抹了一把臉,“阿蘊,你等一等,方鑑知去找馬車了,你再等一等,你告訴我,是誰做的。”
葉蘊蒼白著臉,眼神似乎不能聚焦,“盜匪罷了,鎏雲,你聽我說,我一直想和你說的。”
上官鎏雲生出一陣不好的預感,他紅著眼搖頭,“不,你不要說,等你好了以後再說。”
葉蘊帶著血的手,撫上鎏雲的臉,那抹深紅在鎏雲如玉臉上彷彿刻下了硃砂燙印。
“鎏雲,聽我說,我有一個秘密。”
上官鎏雲抿唇,眼淚無聲地淌下。
“你每一年生辰,都會送一把扇子給我,”葉蘊無力卻還是牽扯了一下嘴角,“我每一年的生辰願望,也都一樣,你知不知道是什麼?”
苦澀泛到了鎏雲的喉嚨口,“是什麼?”
葉蘊心裡笑了一下,他終於有一次是跟著自己的問題走了。
他輕輕揚起頭,湊到上官鎏雲耳邊,“鎏雲,其實你的扇子,一點都不好看,可是,我,我真的想收一輩子。”
說完,葉蘊的頭像突然沒了支撐,重重地落在了上官鎏雲墊在下頭的手上。
上官鎏雲腦海裡轟然炸響,那話裡的深意,他心頭冒上來的那一丁點欣喜,在葉蘊垂下頭的時候,像是突然澆斷了的火苗,一點火星子都沒了。
“阿蘊。”上官鎏雲拍了拍他的臉,“阿蘊——阿蘊。”
葉蘊的腰上的窟窿流出的血漸漸變少,像他的生氣,一點點消失殆盡。
他看著他外袍上浸染的鮮紅的血色,突然怔怔地說道,“阿蘊,我什麼都可以給你的。”
方鑑知已經用最快的速度,去搶了一匹馬車,他賓士著過來時,便看見上官鎏雲的臉正覆在葉蘊之上。
“鎏,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