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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晴薄日忽起了一陣風,轉眼彤雲密佈,暢春堂裡亂成一團。方才香蘭正同德哥兒說話,忽覺小腹一陣絞痛,正逢書染帶著貼身丫鬟朝露匆匆趕過來,見香蘭面如金箔,不由大吃一驚,忙忙的打法人去請大夫,又要到前頭告訴林錦樓。香蘭扯住書染衣袖不讓,忍著痛道:“大爺正在前頭同姜家大爺會面,你也知為何事,這樣貿貿然叫他回來,姜家必然生恨,日後我的日子便更難過了,你也得罪了姜家,何苦來哉的。。。。。。”
書染看著香蘭柔美嬌弱的臉兒,心中滿是憐憫。她素是個精明人,麻煩從不沾身,倘若換個旁人,她定然不肯出頭,至多稟報太太了事,只是想到香蘭平日裡如何厚道親切,如今這個情形,更是一團堵心,握住香蘭的手便道:“姨奶奶只管放心,這事必要大爺為奶奶出頭的!”言罷到前頭廊下,招手把桂圓叫到跟前道:“去把大爺請回來,就說我說的,姨奶奶身上大大不好了,病危!病危!”
桂圓唬了一跳,見書染神色肅殺,不敢多問,一溜煙兒跑著去了。不多時回來道:“方才大爺同姜家大爺聊得投機,一併出去拜會朋友了。”
書染聽了這話,急得直跺腳,再回來看香蘭,只見她已面色雪白,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滾下來。書染頭一遭覺著六神無主,德哥兒趴在床頭,圓滾滾的小黑臉兒上皆是憂色,時不時拿著帕子給香蘭揩汗。
書染一咬牙,對香蘭道:“姨奶奶你素日裡的人品我皆看在眼裡,我有件事要同你說,此事非同小可。”
香蘭疑惑,見書染看了看德哥兒,便會意了強笑著哄德哥兒道:“你去外面耍耍,我沒事,就是有些乏了。歇一歇就好。”又使眼色示意小鵑帶他出去。德哥兒起先不肯,後來還是一步三回頭的去了。
德哥兒暗道:“方才丫鬟們說林叔回不來,可蘭姨又病了,不如我跟我爹說一聲。讓他請好的大夫來。”想到此處,便撒開腿兒往袁紹仁處跑,袁紹仁聽德哥兒連說帶比劃的說了一回,立時明白是香蘭得了急病,暗道:“鷹揚倘若同姜尚先一併出去,那定是拜訪鎮國公去了,原聽鷹揚說過,鎮國公乃是他授業恩師,又同姜家相處融洽,想請他來保媒。”想到此處。命奶孃看顧德哥兒,立時起身往鎮國公府上去了。
林錦樓一路騎馬揚塵而來,進了門便一躍而下,桂圓連忙上去牽馬,林錦樓隨手將馬鞭扔給雙喜。雙喜兩手接住,一路跟在他主子身後小跑。林錦樓面帶焦慮問道:“走時還好端端的,這是怎麼了?大夫來看過了?”
雙喜略彎著腰,大氣兒不敢出,字斟句酌道:“回大爺話,張太醫剛來過,這會子還沒走。聽說方才書染姐姐親手煎了藥,已經服侍姨奶奶吃了。”
林錦樓罵了一聲,拽了拽領口,快步走進內宅,踏入暢春堂,只聽裡面靜悄悄的。門口設一紅泥小爐,蒲扇尚扔在地上,顯是方才剛剛煎過藥。徑直進了臥房,只見畫扇和書染正守在床邊。二人忙起來,恭敬立在一側。
床上只垂了一層輕軟的柔紗。隱隱能瞧見有人躺在裡面,林錦樓伸手撩開,只見香蘭容色慘白,兩腮皆帶病氣,這一番形容不比往日,已帶出憔悴之色,安安靜靜合著眼,似是睡著了。林錦樓只覺得腦袋發懵,伸出手指撫了撫香蘭的臉兒,將幔帳放下來,問書染道:“怎麼回事?”
書染低聲道:“本來好端端的,姨奶奶吃了今兒個的湯藥便出事了。方才張太醫開了方子,姨奶奶剛服過藥,這會子睡著了。”
林錦樓咬牙問:“張太醫呢?”
書染道:“在東次間裡回太太話呢。”欲言又止,看看香蘭,終於住了嘴。
林錦樓轉身便出去,進了次間,只見秦氏正隔一道簾子問話,張世友見林錦樓連忙站起來作揖行禮,林錦樓道:“有勞老先生,還請問賤妾身上如何了?可有大礙?”
張世友咂了咂嘴道:“林將軍,姨奶奶這一遭真個兒兇險,下官正同令堂述說此事,林將軍請看。”說著將面前的布包開啟,當中皆是藥渣。張太醫用銀筷從當中夾出四五粒烏黑的小丸,大小不一,道:“聽說姨奶奶是服過藥發的病,下官仔細檢了藥渣,卻發覺當中有未化盡的藥丸。只是浸了湯水,無法辨其藥性。”說著又將桌上的帕子展開,只見裡面仍有一粒烏黑的藥丸子,比從藥渣中揀出來的大些,道,“幸而方才府上的丫鬟們仔細搜了茶房,從櫃子下頭又找到一丸藥,這東西在民間喚做‘斷子丸’,味酸甜,乃含柿子蒂、麝香、馬錢子等物,常是勾欄裡鴇母給妓女吃的,服之終身不孕。”言罷低著頭,不去瞧林錦樓臉色。他擅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