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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蕭明鈺的目光卻落在鄭娥因為含羞而垂落下來的眼睫上——那烏黑濃密的眼睫又長又卷,染了點從窗外折入的金色碎光,搭在奶油一般白嫩的面板上更顯得黑白分明,一根一根彷彿都能數出來。

他喉結微動,握著鄭娥手掌的那隻手反扣過去,十指相扣,另一隻手則是按在她的腰上。

榻前的重重簾幕被拉下來的時候,蕭明鈺正好俯下身,珍之重之的在鄭娥輕顫的眉睫上落下一吻……

春意尚且姍姍,猶有幾分寒。紅羅帳,玉樹瓊枝相依偎。

皇帝之前臥病,一半是餘毒未清一半則是為這一場家宴後續如何收尾而煩惱——他既心痛死在懷中的幼女,又對被人利用的太子氣惱失望,種種滋味交雜在一起,複雜難辨,一時難決。

然而,就如許瑾之所說的皇帝“如今心思已定,神志清明”,一旦下定決心要廢太子,想好如何處置,他便也漸漸緩過來了。不過幾日功夫,便接連見了幾個大臣,等理完了國事便又輪到家事,他按著次序,先見了楚王、吳王,然後又派人傳蕭明鈺入宮。

不過與前頭不一樣的是,這回傳旨的內侍還特意交代了一句“陛下說了‘魏王妃若是得空,也可一起過去’”——楚王妃可沒這待遇。

鄭娥正擔心皇帝病情呢,哪裡不依,連忙應了。想了想,她又叫人給那內侍遞茶讓對方稍等片刻,徑自拉著蕭明鈺入內換了一身莊重素淨些的衣衫,隨著那些被皇帝派來傳召的內侍一起乘車入宮。

一行人才到甘露殿殿門口,便見到了從裡頭出來的謝貴妃。

謝貴妃烏鴉鴉的長髮只鬆鬆的梳了個髻,穿一身雨過天青色的衣裙,渾身上下並無一點釵環,更顯冰清玉骨,面上不施粉黛,正應了那句“卻嫌脂粉汙顏色”。

她站在恢弘壯麗的甘露殿前,素淨的卻似窗外枝頭的一捧春雪,有弱不勝衣之態。見是蕭明鈺與鄭娥便讓開半步,她便小心的避了他們的半禮,長眉微微一凝,輕聲道:“陛下正在裡面等王爺和王妃呢……”大約是喪女之痛,她面上似乎還凝著輕愁,猶如一層薄霧般迷離,語聲低弱,“正好今日六郎要來蓬萊宮見妾,便不久留了。”

說著,謝貴妃與他們略點了點頭,轉身便領著六個宮人和六個內侍離開了。紗制的裙裾在地上輕輕的拖曳過去,彷彿是一片嬌嫩的花瓣,如初春的顏色一般淡淡。

鄭娥瞧了一眼,忍不住道:“貴妃娘娘好似也清減許多。”

“是嗎?這我倒是沒有看出來。”蕭明鈺眸光微動,手上輕輕拉了拉鄭娥,嘴裡道,“好了,父皇還在裡面等著呢……”

前頭的宮人掀開簾子,引著鄭娥與蕭明鈺入內。

等轉過屏風,眼前開亮,鄭娥便見著了正靠坐在榻上的皇帝,她一時也忘了行禮,眼睛一紅就掉下眼淚了。

皇帝倒是被她紅鼻子紅眼睛的模樣逗得一笑,招招手讓她到榻邊來,柔聲道:“都這麼大人了,怎麼還和小時候似的,動不動邊哭鼻子?”

鄭娥跪坐在榻邊,一面擦淚一面道:“父皇瘦了好多,都快比貴妃娘娘還瘦了……”她看著皇帝鬢角微白和眼角的細紋,咬了咬唇沒再說下去,眼淚卻簌簌的掉了下來,心酸的不得了。

她自小無父無母,長在皇帝膝下,受盡嬌寵,心裡頭未嘗不是把皇帝當成半個父親去仰慕。故而,見著皇帝此時模樣又哪裡能不心疼?

皇帝垂頭看著鄭娥的發頂,眼中波光一閃,倒是微微的嘆了一口氣。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伸手在鄭娥發頂上面撫了撫,語聲依舊和以前一樣的溫和:“放心放心,奉御說了,再有幾個月就能養回來了。要是他說的不對,到時候捉了他給你打一頓出氣……”

鄭娥被逗得破涕為笑,唇角微揚。

皇帝這才鬆了口氣,笑著打趣道:“笑了就好。好容易派人叫你來一回,要是再哭,朕倒是要不高興了。”

鄭娥正擦眼淚呢,嘟著嘴道:“我,我在擦眼淚呢,不哭了啊……”

皇帝與鄭娥說了幾句話,不知怎的心情也輕鬆了許多,於是又順勢揉了揉她的發頂,溫聲道:“快坐下吧……”他想了想,轉頭吩咐邊上的榮貴,“叫人給打盆水來,給王妃擦把臉。”

鄭娥面一紅,這才起身退到邊上擦臉去了。

皇帝與鄭娥說完了話,精神也跟著鬆了一些,面上隱約帶了點笑意,方才抬眼去看站在邊上的蕭明鈺。只是,他一開口問的便是:“太子的事,你舅舅應該和你說了吧?”

蕭明鈺面色不變,他知道:許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