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說道:“本侯尚未到不惑之年,哪裡就是老人家!”
崔世君促狹的眨了眨眼,說道:“再過不久就要做祖父的人了,還不是老人家?”
她俏皮的小動作讓霍雲斥責的話咽回肚裡,他又哼了一聲,拂袖走回屋裡,走了幾步,沒聽到聲響,回頭看到崔世君仍舊站在雪地,嘴裡催促說道:“這天寒地凍的,還不進來?”
崔世君低下頭,提著裙子走上臺階,又將油紙傘靠在簷下,便踏進屋裡。
裡屋暖意融融,崔世君四處打量幾眼,卻見屋裡的陳設跟霍雲在清華觀的住處並無二樣,只不過地下除了暖爐,多了一個不起眼的烏色泥爐,上面燒的茶水正冒著熱氣,西窗的几案上放著一個陶罐,不知裝得甚麼,几案上另有茶具、拂塵等物。
火華送上點心就退了出去,一時,屋裡只剩下崔世君和霍雲二人,霍雲似是覺得有些憋悶,他開了半扇窗,映著窗外的漫天飛雪,倒別有一番景緻。
“坐吧。”霍雲說道。
崔世君道了一聲謝,她問:“老侯爺差人叫我來,是有甚麼事情要吩咐?”
霍雲拿著蒲扇扇著泥爐裡的炭火,他聽了崔世君這話,斜睨她一眼,不悅的說道:“無事就不能找你?”
崔世君抿嘴一笑,沒有回話,霍雲扇了兩下,放下蒲扇,指著几案上的陶罐,說道:“算你好運氣,這是我早上命火華到城外積了松針上的雪水。”
崔世君正要謝他,就見霍雲冷哼一聲,欲蓋彌彰的說道:“火華積得雪水有多餘的,我又聽說你過府來了,否則像你這樣的大俗人,是不配吃這好茶水。”
崔世君恭維一句:“怪不得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松針清香呢!”
實則崔世君何曾聞到香味,不過她這句話讓寧國老侯爺十分滿意,他嘴角輕微上揚,對崔世君說道:“你的品位總算有些許長進了!”
先前,霍雲請她吃過不少好茶水,奈何崔世君吃不出好,霍雲嫌她糟蹋好東西,可他每回見了崔世君,又忍不住把自己心愛之物拿出來招待她。
趁著霍雲煮茶的間隙,崔世君與他閒聊,她道:“若是在清華觀的梅林,飲茶賞雪,想必也是一件雅事。”
她本意是撿著霍雲愛聽的話說給他聽,誰知霍雲怪異的看了她兩眼,說道:“這麼冷的天,誰有那個閒情出外賞雪?”
崔世君失笑,她還以為老侯爺最愛這些風雅事呢,她道: “我聽火華說,老侯爺年輕時為了拜訪隱居終南山的學問家,還曾深冬時冒雪上山呢!”
霍雲用火鉗重重的敲著地面,憤憤的說道:“本侯現在也不老!”
眼見老侯爺霍雲就要惱羞成怒,崔世君連忙糾正:“不老,我是指更年輕的時候!”
她知錯能改,霍雲也就不與她計較,不過提起此事,霍雲滿臉鄙夷,他道:“甚麼學問家,虛有其表之輩,我與他沒說兩句話就走了,那老傢伙逢人就說是我的至交好友,簡直是壞我名聲,我一氣之下,叫火華派人打了他一頓!”
崔世君被他逗得大笑,霍雲扭頭望著她,無論何時,她都是一副端莊溫和的樣子,他幾乎從來沒見她笑得這般開懷,此時看她幾乎笑出眼淚,霍雲也露出笑來。
“我竟不知老侯爺還有這樣一面。”崔世君笑道。
“好些了嗎?”霍雲忽然問道。
崔世君一怔,不解其意。
霍雲看著她的雙眼,說道:“剛剛見到你,眉宇間似是帶了一股憂愁,如今可有好了一些?”
聽了他的話,崔世君心頭一暖,她柔聲說道:“原本心裡像是壓了一塊石頭,在老侯爺你屋裡坐了半日,又聽你說的這些趣事,果然好過多了。”
霍雲說道:“有事儘可找我,大可不必獨自承受。”
崔世君回道:“多謝老侯爺關懷,府裡的奶奶已然幫了我很多。”
她不說,霍雲便不再追問,不久,爐子裡的泡茶水已經煮好,霍雲有條不紊的把茶泡好,第一盅端給崔世君,崔世君將茶盅高舉到眼前,笑道:“受用了。”
她輕啜一口,這回當真品出了松針獨有的清香,她忍不住多吃了兩口,卻又時刻記著霍雲曾說過一杯為品,二杯為飲的話,於是吃了兩口就止住。
霍雲見她喜歡,神情也帶了笑意,他給自己也倒了一盞,說道:“這松針積的雪水雖好,可惜卻存不住。”
崔世君不解的問道:“為何?”
“松針雪水存得越久,香味越沉,水香奪了茶香,豈不是喧賓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