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素哼了聲,“估計生我氣呢,可也不想想,我不管他誰管他,難道由著他去找伎子!”
這話紅菱可不敢接,只能低著頭,以她對舅爺的瞭解,八成還有後續。
這後續很快來臨。
都不用下人打簾子,荀殷黑著臉邁入。
“喲,把人大姑娘玩了就跑,還扔銀票,你當人家是你那些髒兮兮的小伎子啊!”荀素先發制人,對荀殷喊道。
“你說什麼?”荀殷難以置信。
“我問你把魏紫當什麼?人家可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你自己看著辦吧,拿回去當妾當姬隨你的便。”
荀殷只是冷笑,心卻如墜冰窟。
“阿瓏告訴你的?”他問。
呀,說漏嘴了!荀素只想著先發制人,卻不料一張嘴就把玲瓏給賣了。
然而賣就賣了,你能把我怎麼著?荀素在孃家嬌慣,在夫家更嬌慣,沒理也能說出三分理,何況還認定自己有理。面對咄咄逼人的荀殷,她挺直脊樑,嘴硬道,“是又怎樣?我問的,她敢不說!”
“好,很好!”荀殷低聲呢喃。
“你好什麼好?”荀素一頭霧水。
怎麼能不好呢?
要不是她,他哪來這風流一夜!
他,得謝謝她。
謝她多管閒事,謝她在自己潰不成軍的世界興風作浪!
此時坐在槅扇裡的宋姿,聽著東里間傳來的陣陣爭吵,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有趣。”宋姿笑道。聲音小的微不可聞。
荀殷摔門而去,荀素鼻子一酸,又哭起來,“這個小孽障啊,你們看看他那什麼態度,我可都是為了他呀!”
宋姿起身下床,推開槅扇,款步來到荀素身邊,用帕子沾了沾眼角。
“夫人,小心身體。”
“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兒子不省心,弟弟也是個神經病。”荀素感到人生灰暗。
她的人生實在太順遂了,這麼點小事就灰暗了。
可她終於找回了智商,覺得這事在外人面前不便多說,便對宋姿道,“方才見你暈了過去,現在好些了沒?再回去躺躺吧。我沒事了。”
宋姿哭道,“夫人別騙我了,這些日子您待我如親生女兒般好,我又怎會體會不到您的痛苦。這些事都不怨您啊,要怨便怨造化弄人,姻緣錯亂吧……”
“你說什麼?”荀素睜大眼睛。
宋姿臉色白了,急忙掩唇。
“沒,沒說什麼。”宋姿道。
造化弄人,姻緣錯亂,這八個字荀素聽得清清楚楚,豈能讓宋姿糊弄過去。她要炸毛了。
宋姿掩面而泣,撲通一聲給跪了。紅菱急忙朝屋裡的幾個丫頭使眼色,一眾侍女急忙欠身退出。
“給我把剛才的話,一個字,一個字,說清楚。”荀素到底是世家出身,真發起威來,嚇唬的人氣勢還是有的。
宋姿似乎十分害怕,渾身抖若篩糠。
“夫人饒命,我,我再也不敢瞎說了,我什麼都沒看見!”
“這裡只有我跟你,說吧,沒人會怪罪於你。”荀素的耐心快用光了。
宋姿這才抬起驚惶如小鹿的眼睛,顫著嗓音道,“夫人不該告訴他事情是阿瓏告訴您的,這太傷舅爺的心,畢竟……心有所屬……”
荀素懵了。
什麼心有所屬,屬誰,我怎麼沒看出來?
再說,這跟他傷心有什麼邏輯上的聯絡?
宋姿可憐巴巴瞅著她。
荀素眨了眨眼睛。
心念電轉之間,她,似乎,懂了。
“夫人,夫人,不好啦,夫人暈倒了!”屋裡傳來宋姿的尖叫。
夫人暈倒,那還得了,比挖了老爺心頭肉還嚴重。
簡府上下亂成一團。
半個時辰後,大夫扎完針,又開了凝神去火的方子,下人拿了就去熬藥。
荀素額角貼著兩塊膏藥,兩眼直愣愣的瞅著前面,沒有焦點。
玲瓏問紅菱究竟發生了什麼?
紅菱也不是十分清楚,只說舅爺與夫人吵了一架。
眾人頓時瞭然,以夫人的性子,沒佔著上風,還真能氣暈。
簡珩讓人撤了屋裡一盆冰,就算去火也不用這麼個凍法啊。
“娘,別生氣了,舅舅的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祖父還被他氣吐血過。”他說。
聽見兒子的聲音,荀素這才有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