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輕?還滑滑的!
馮藥使經歷過許多女/色,頓時有所懷疑,空出的手伸向玲瓏的胸口,肩膀就被張藥使和盧藥使一左一右的架開。
“算了算了,別把事情鬧大。”盧藥使還是板著臉。
“權當給我二人個薄面,消消氣。”張藥使沒好氣道。
隨著脖子上的手離開,有微涼的空氣湧進來,玲瓏抱著肚子不停咳嗽。
“別攔我,今天非給他點顏色瞅瞅不可。”馮藥使說。
“馮藥使!你有完沒完?”盧藥使怒喝。
不就是怕被連累,膽小鬼!馮藥使心裡不屑,卻也不能把所有人得罪光,便狠狠甩下袖子,指著玲瓏腦門道,“小東西,走著瞧!”
☆、第32章 危險
受了驚嚇的丫丫躺在玲瓏懷裡沉沉睡去,受了驚嚇的玲瓏倚著樹幹臉色發青。
懷裡的小女孩忽然抽搐了下。
玲瓏無措的望著她。
枯瘦的孩子,稀拉拉的頭髮,安詳的睡容,有什麼東西堵在心口,又酸又澀,幾近落淚時卻忽然想起一個人嘲笑她是“好哭鬼”。
眼淚竟神奇的回去了。
丫丫的孃親匆匆趕來,老遠就見薛藥使抱著自己的孩子。
“丫丫娘,你快過來,她燒的好厲害!”玲瓏顫聲道。
小孩子受到驚嚇就會發燒,小時候弟弟被嚇過,險些燒沒了。玲瓏抱起孩子就往廬舍跑,丫丫娘打了一桶井水,兩個人不停的給孩子擦著。
罪奴生死由天,根本不會有人給藥問醫。
病了就用最原始的方法診治,活不活全看命。
不斷重複的在涼水裡洗棉布,擰乾鋪在孩子身上,很快又被孩子灼熱的溫度烤乾。丫丫孃親的動作漸漸緩慢,絕望的看向玲瓏。
年輕男孩的脖子一圈青紫痕跡,額頭還帶著傷,汗水浸潤著傷口破皮的邊沿,肯定很疼,他只顧手裡的動作,大概忘了不適。
馮藥使站在院裡說風涼話。
“救的這麼親,八成看上小賤/奴的娘。”
周圍乘涼的人會意,不約而同哈哈大笑。
“自甘下/賤,不知所謂!”馮藥使繼續說。
各種粗俗難聽的話在玲瓏腦後徘徊,她恍若未聞,手裡的動作不曾慢下半分。丫丫娘含淚飛快的睃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玲瓏覺得嘲諷也要建立在實力的基礎上。
換成秀之先生那樣的人嘲笑她,她肯定會臉紅反思,馮藥使這樣的,實在不足為懼。
誰比誰高貴呀?
“若是……幫我把她埋了。”猶豫半晌,丫丫娘平靜的說。
玲瓏轉目探向她,平日裡甜暖的眉目一點一點的犀利起來。
“她是你的孩子!”玲瓏厲聲道,“還沒死你就放棄她!你怎麼可以放棄自己的小孩?!”
“難道活著做奴?”婦人的聲線陡然拔高。
連說話都不敢大聲大氣的女人,忽然有勇氣對藥使喊。
誰又能說,這不算母愛?
玲瓏當即推開這個幾近崩潰的母親,抱起小女孩就跑。
“丫丫……”婦人哀嚎一聲,失聲痛哭。
狠狠擦了把眼淚,玲瓏緊緊咬著唇角。
丫丫的睡顏紅彤彤的,抱著她,玲瓏如墜冰窟般瑟瑟發抖,彷彿又看見了那一年的姐姐。
她從未跟人提起過姐姐。
十三歲的鄉下女孩,卻有一身太陽都曬不黑的嬌/嫩肌膚。
逃荒的路上,爹孃輪流看護弟弟,只有姐姐寸步不離守著她,唯恐她走丟。
哀鴻遍野,人性泯滅的雲歌城,走丟的孩子下場往往成為一鍋肉。
數不清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終於走出雲歌城,才漸漸出現水,也出現野菜,更出現一些衣冠楚楚卻用詭異的眼神打量難民的人們。
姐姐卻病了,燒的小臉通紅,猶如三月緋紅的桃花,小小的玲瓏還不懂什麼是美人,卻也看呆了。
跟她同樣看呆的還有一個衣著華麗的大人。爹似乎很喜歡別人看姐姐,忙用溼潤的破布將姐姐沾了不少灰塵的臉擦淨,那個大人興奮的手都在抖。
他給爹一袋銀子,爹把姐姐給他。
“姐姐!姐姐!”
雁安城外,沒有一絲風的盛夏,小小的玲瓏用盡所有的力氣追趕那輛承載姐姐遠去的馬車。
那一幕,此生再不願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