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這功夫,大青馬跑出十幾步。見梁嘯沒有追來,蒲甲愣住了。他勒住戰馬,大聲叫道:“來啊!”
梁嘯笑了,抬起弓,手指輕輕撥了撥弓弦。蒲甲不明其意,伸手抽出一枝箭,正準備搭在弦上,突然發現自己的弓弦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斷成兩截,鬆鬆垮垮的掛在弓梢上,根本無法搭箭,更無法射擊。
蒲甲倒吸一口涼氣,握著已經鬆開的弓,半天沒有說話。
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射手,張緊的弓突然鬆開會有很大的反彈力,他的手不可能感覺不到。可是,這麼詭異的事就在他眼前發生了。他的弓弦斷了,而他卻一點也沒有意識到。
這當然是梁嘯那兩箭的結果。那兩枝箭不僅射斷了他的弓弦,還讓他高度緊張,以致於連弓弦被射斷都沒注意到。蒲甲頓時臊得滿臉通紅,他長嘆一聲,將手中的弓箭扔在地上,跳下馬,垂首而立。
梁嘯也收起弓,跳下馬,走了過去。從地上撿起蒲甲的弓,又從他的箭囊裡取出一根備用弦,重新掛好弦,塞到蒲甲的手中。
“蒲類王,你只是弓弦斷了,我們尚未分勝負,再來比過。”
“不用再比了。”蒲甲搖搖頭。“不論是箭術還是膽氣,我都不如大人。我願意與大人一起,向匈奴人討個公道。”他長嘆一聲:“上蒼垂憐,我終於等到報仇的機會了。大人,走,我們去喝一杯。”
烏單手持硬弓,站在山坡上,看著遠處的阿留蘇,蠕了蠕嘴。
幾個衛士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他。
他和阿留蘇相隔一百二十步,又居高臨下,所有人都希望他他一箭射殺阿留蘇,結束這場艱苦的戰鬥。
烏孫人成功地將月氏人誘進了山谷,又重新控制了山口,將包括阿留蘇在內的一萬精銳堵在了山谷裡。可是,如何將這些月氏人消滅掉卻成了一個大問題。月氏人背水立陣,負隅頑抗,堅決不肯投降。不僅如何,他們還沿著河谷狂飈突進,將河谷兩岸洗劫一空。
眼看著就要成熟的莊稼,未能及時搬到城裡,或者不肯搬到城裡的人都成了月氏人的俘虜,牛羊也成了月氏人的戰利品。他們就像一群瘋狗,臨死之前狠狠地咬了烏孫人一口。
赤谷城是烏孫人的王城,赤谷就是烏孫國的王畿。王畿被月氏人突入蹂躪,這讓烏孫貴族怒火中燒。他們紛紛向閼氏阿瑞堪抗議,阿瑞堪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她的後悔全落在烏單的眼中。
烏單很惱火,卻又很無奈。
“烏單,有種你就下來,我們一對一。”阿留蘇大聲叫道:“別像個女人似的躲在上面,我看你姐姐阿瑞堪都比你有種。”
“哈哈,太子,他已經不是男人啦。”阿留蘇身邊的勇士們揮舞著戰刀,放聲大笑。“一萬大軍被一百多人捅個稀巴爛。烏單,你丟不丟人啊?”
“他還有什麼人好丟的,他都不是人了。”另一個勇士唾了一口唾沫。“我要是像他這樣,早就抹脖子了。虧他還好意思在這裡招搖。”
“可不是麼,堂堂的渾邪王,給烏孫人當狗。這貨不知道抱著阿瑞堪的大腿求了多久呢……”
月氏人的話越說越難聽,越說越不堪入耳,不僅烏單聽得面紅耳赤,就連他身邊的衛士也無地自容。他們咆哮著,要衝下去和月氏人拼命。烏單擋都擋不住,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抬手一箭,將一個叫得最兇的衛士射倒在地。
“烏單,你……”
“噗!”烏單抬手又是一箭,再次射殺一人。他雙目赤紅,面目猙獰,殺氣騰騰。
衛士們被他鎮住了,雖然怒容滿面,卻沒人敢再跳出來。
烏單厲聲道:“你們都曾經是我渾邪王部的勇士,現在又是我的衛士,面對敵人的汙辱,你們不僅不為我雪恥,反而和敵人一起汙辱我。這難道是真正的勇士應該做的?”
“可是……”
“戰場兇險,誰能確保萬全?昆彌追殺阿留蘇多年,都沒能殺了他,現在我們已經困住了他。只要守住山口,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吃光糧食,阿留蘇只有死路一條。既然如此,何必急在一時?他向我挑戰,是因為他逃不出去,他怕了。”
衛士們面面相覷,覺得有些道理。獵驕靡想殺阿留蘇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惜一直未能得手。如今烏單困住阿留蘇,是前所未有的成績。只要守住山口,不讓月氏人逃出去,他們遲早有糧盡的時候。既然如此,為什麼要與他們拼命?
只是……這也太丟臉了。
“都給我滾回自己的位置。”烏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