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訊息讓獵驕靡徹底不淡定了。車師在烏孫之東,既可以從山南向烏孫起攻擊,也可以從山北向烏孫進攻。而龜茲更是近在肘腋,如果龜茲真的與漢人和親,漢人就可以駐兵龜茲,就近向烏孫進兵。
要不要先制人,先清除龜茲,給其他諸國立個榜樣,警告他們不要和漢人走得太近?
獵驕靡猶豫不決。春天不是征戰的好時機,龜茲也不是一個小國。在龜茲沒有挑起戰事的情況下,僅僅因為龜茲人與漢人交好就動戰爭,只會讓其他諸國覺得烏孫好鬥。一旦攻擊受阻,說不定會遭到圍攻。
獵驕靡自己難以決斷,就招集烏孫眾臣一起商議。不料適得其反,烏孫權貴的意見也不一致,有支援先制人,先幹掉龜茲的,有反對無端動武,授人以柄的。最後,有人提出了一個讓獵驕靡不安的理由。
如果梁嘯離開疏勒,就是為了讓我們放鬆警惕,主動出擊,實際並沒有走遠,就是附近窺探呢?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獵驕靡覺得後脊樑一陣涼,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就打消了攻擊龜茲的念頭。
寧可錯失機會,也不能冒險。
第610章得道者多助
在山裡艱難跋涉了兩個月,梁嘯出現在伽薩特斯河的上游谷地。
似乎聞到了故鄉的味道,明珠顯得比較興奮,邁著輕快的步伐,在河邊剛剛冒出嫩芽的草地上奔跑,不住地揚長嘶,宛如歡笑。
希臘少年們也非常興奮,他們有說有笑,不自覺的說起了方言。隨梁嘯入漢多年,他們大多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話,可是到了這裡,他們一瞬間就恢復了本來面目,回到了那個牧馬放羊的少年本色。
梁嘯也覺得輕鬆無比。越過了蔥嶺,彷彿就離開了大漢。雖說漢武帝末期一度派李廣利征伐大宛,可現在的大漢影響力還沒有真正波及到蔥嶺以西。如果要說有影響力,那也只有他有資格做代表。
在這裡,他可以活得更自在。
出了山不久,梁嘯就遇到了大宛的斥候,得知冠軍侯回來了,斥候又驚又喜,第一時間將訊息報與當地官員。接下來的旅程梁嘯走得非常舒服,有人接送引路,有人安排食宿,他最頭疼的事就是每天的飲宴。對他這種不擅飲酒的人來說,與這些人打交道最大的問題就是喝酒。
葡萄酒是不容易醉人,可是醉了也真難受啊。
對梁嘯來說,喝酒是苦差事,對那些第一次來大宛的人來說,到了大宛就是到了天堂。大宛人富足安逸,又熱情好客,好酒好菜敞開供應,歌伎舞女也是挑漂亮的提供。雖說梁嘯帶了一千多人,可對於那些大宛富人來說,一樣能招待得面面俱到。
騎士們享受到了最尊貴的款待,樂不思歸。如果不是梁嘯嚴令不得影響正常訓練,他們不知道要喝空多少人家的酒窖。
一個月後,梁嘯來到貴山城,副王昧蔡出城五十里迎接。
相隔數年,昧蔡多了一些白,但精神更好了。看到梁嘯,他大笑著迎了上來,握住梁嘯的雙臂,用力的搖了搖。“幾年不見,將軍就由一個普通的郎官變成了萬戶侯,真是讓人不敢相信。”
梁嘯笑道:“副王別這麼說,沒有副王的支援,我哪有今天。看副王的精神矍鑠,大宛這幾年一定展得不錯。”
昧蔡哈哈大笑。“託將軍的福。匈奴人被打殘了,烏孫人縮回了天山,月氏人成了盟友,大宛四境太平,的確過了幾年安生日子。”昧蔡停了停,又眨眨眼睛。“阿留蘇戰死,也是一個好訊息。”
梁嘯會心地點點頭。阿留蘇太過強勢,如果由他繼任月氏王,大宛的確很難有好日子過。
“副王知道天狼是誰嗎?”
“不知道,好像突然從天而降似的。這人是誰?”
“烏單。”
“烏單?”昧蔡想了一會,突然明白過來。“渾邪王?”
梁嘯點點頭。昧蔡眼中多了幾分驚懼。原本他覺得天狼在蔥嶺以東橫行,和大宛沒什麼關係。現在得知天狼就是烏單,他才意識到有多危險。烏單有了實力,肯定會和烏孫聯手,再次攻擊大宛啊。
“大宛又欠將軍一個人情。”
“哈哈哈……副王,你這就見外了。且不說大宛是我大漢的屬國,我們有保護你們的責任。就說私人交情,我能坐視大宛遭烏單毒手嗎?別忘了,這裡有我的公主和孩子,如同我的第二家鄉。”
“那是,那是。”昧蔡大喜,拉著梁嘯上車。他的大車很寬敞,裡面還擺了一張桌子,桌子上堆滿了酒和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