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聽到了東面的喊殺聲,也隱約猜到了戰場的情況,但是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有多少敵人,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一千同伴殺得大敗?即使如此,他們還是很放心,佔據有利地形,擁有優勢兵力,他們不僅可以自保無虞,還有機會從背後起攻擊,一舉逆轉戰局。
看到龐碩等人靠近,這些山賊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這些漢人裝備都不錯,頭盔、甲冑,一樣不缺,手裡拿的武器也比羌人的好很多。可是他們人數太少了,最多不過一百,憑這些人起攻擊,似乎不太可能。
難道他們是來談判的,或者勸降的?
就在山賊們揣測著龐碩等人來意的時候,龐碩已經走到山崖前,他沒有帶盾,只是將長刀組裝了起來。身後跟著十名重甲步卒,人人左手鉤鑲,右手長刀。而那四名弩手則在甲士的掩護下,悄悄地舉起了手中的滑輪弩。
滑輪弩有兩大優勢,一是利用滑輪組省力,可以讓一個人拉開十石弩。一是裝備有千里眼,能在五百步外進行瞄準。兩百步以內,他們幾乎可以將射擊中心誤差控制在三步以內。如果使用單箭,他們可以輕鬆狙殺對方將領。
兩具弩一組,用集束鐵箭,對把守山崖的山賊展開了覆蓋式打擊。
黑暗中,集束鐵箭化作一群飛蝗,射向防護簡陋的山賊。
慘叫聲四起,山賊們紛紛中箭,倒地哀嚎。他們大多穿著皮甲,甚至有人連皮甲都沒有,穿鐵甲的更是寥寥無幾,面對兩百步外的滑輪弩射出的集束鐵箭,他們幾乎沒有任何防護能力,鐵箭無一例外的深入他們的身體,甚至直接洞穿,又射中其他人。
四具滑輪弩連續射擊,以山賊們搖動的火把為指引,以山賊們的驚叫為目標,所到之處,慘叫聲響成一片。山賊們被射得暈頭轉向。黑夜之中,他們看不清究竟,只聽到一陣怪嘯,便有一群人倒下,多則十數人,少則數十,簡直就像瘟疫一般不可阻擋。
恐懼比鐵箭更傷人,山賊們被嚇壞了,不知道漢人用了什麼樣的巫術。他們想起了不久前剛聽到的故事,幾百漢人輕而易舉的擊敗了兩萬多聯軍,還斬殺了箭術群的天狼,他們用的就是這種巫術?
幾乎在一瞬間,山賊就亂了陣腳,根本顧不上防守,只想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祈禱。對於這種極其厲害卻又看不見的敵人,他們除了祈禱,就只有逃跑。
龐碩輕鬆突破山賊們的第一道防線,揮起鐵刀,將迎上來的一個羌人攔腰斬斷,回手一刀,又將另一個斜肩斬殺。鮮血飈射,灑了其他羌人一臉,也將他們從一人驚悚帶到另一個驚悚。
比起那些殺人無形的弩箭,龐碩和他手中的鐵刀是實實在在的威脅,他大步邁進,鐵刀飛舞,面前無一合之將,避之者死,當之者死。
十名重甲步卒迅跟進。
他們並不急著斬殺對手,保持著一種不疾不徐的節奏,將衝殺在最前面的羌人一一斬殺,無一漏網。他們的趕盡殺絕嚇壞了羌人,羌人很快由反擊轉為撤退,被殺得步步後退。
弩手們迅佔據高地,居高臨下,連續射擊。
羌人雖然人多勢眾,卻受限於狹窄的地形,揮不出兵力優勢,遠處的羌人看著同伴被殺,鞭長莫及,而漢軍的弩箭卻往往能從數百步外飛去,精準的射擊讓羌人們防不勝防。他們甚至還沒看清弩箭是從哪個方向射來就被射中,像中邪似的仆地不起。
但凡那些叫嚷得比較兇,或者表現得比較勇敢的羌人都先後被擊殺,身中數枝鐵箭,鮮血汩汩,很快一命嗚呼。
殺敵於三四百步之外,防備無從談起,羌人的驚呼聲此起彼伏,恐慌迅蔓延,進一步削弱了他們的抵抗。龐碩等人加快了攻擊的度,一步步的擠壓著羌人山賊的生存空間。
夜色深沉,雖然有火把照明,大部分羌人還是看不清戰場的狀況,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敵人。他們只知道己方不斷有人被殺死,慘叫聲一聲接著一聲,一片接著一片,讓人心慌意亂。
終於,他們承受不住這種心理打擊,崩潰了,放棄了抵抗,四散奔逃。
龐碩一邊追殺,一邊下令擊鼓,向梁嘯通報戰況。
梁嘯最先聽到了得勝的戰鼓聲,但是他什麼也沒說。他看著于闐王坐立不安,他看著于闐王一會兒關心東側的戰況,一會又擔心西側的戰況,一會兒又獨自呆,偶爾偷偷地看他一眼。
梁嘯將身體浸入溫泉中,享受著這難得的靜謐。這種感覺很奇怪,雖然身畔正在進行著激烈的戰鬥,可是他卻泡在泉水中,享受著平靜和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