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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部分

“東郡黃河決口。這是已成事實,陛下為萬民之父母,此刻當以民生為念,發兵攻擊南越,豈不是不恤民力?雖說南越之米可以被梁楚之失,可能不能攻取南越,尚未可知,萬一兵戰不利,豈不是雪上加霜?”

天子輕輕地點點頭。“徐君所言,也是至理。嚴君。你以為如何?”

嚴安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抗聲道:“陛下,臣以為,徐君所言誠為老成之見,卻略嫌保守。若是平時,這自然是無可挑剔,可是就目前而言,卻有貽誤戰機之嫌。”

嚴安與天子討論時就考慮過這些問題,此刻嚴安胸有成竹。侃侃而談。

“征討南越,最大的問題是大軍排程。如今兩路大軍已經就位,戰與不戰,都無須動搖梁楚。進。可以攻克南越,以南越之米解決梁楚之荒,退,則一無所知,白白浪費糧餉。撤軍時經過樑楚,糧餉何出?”

徐樂眉頭緊皺。沉默不語。

“御史大夫韓安國所統之軍,以江淮健兒為主。如果此時撤軍,他們就算回到家鄉,也無地可耕,只能坐等朝廷撫卹。這些人輕悍好鬥,萬一撫卹不及時,反而容易引起民變。與其如此,不如讓他們征討南越。有軍功可立,有戰利品可得,豈不是一舉兩得?”

面對嚴安的說辭,徐樂搖搖頭。“話雖如此,兵兇戰危,豈能兒戲?南越是屬國,未嘗有錯,現在因為被東甌攻擊而向朝廷求助,朝廷反而發兵征討,不合大義。且南越遙遠,地方廣大,一旦開戰,勢必曠日持久。這實在不是一個好機會。”

徐樂話音未落,嚴安就反駁道:“正是因為南越廣大,所以才要抓住這個機會。趙胡剛剛即位,主少國疑……”

說到這裡,嚴安特意停頓了一下,讓徐樂有個反應的時間。果然,一聽這四個字,徐樂的臉色頓時一變。他明白了天子的用意。南越主少國疑,大漢何嘗不是如此。天子剛剛親政兩年,就發生了黃河決口這樣的事,天子需要一場勝利來證明自己天命所歸。

涉及到這個問題,是否應該征討南越,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了。

嚴安將徐樂的臉色看在眼裡,心中暗喜。他接著說道:“此刻更是有機可趁之時。若等趙胡根基穩固,君臣一心,再想攻就難了。且南越何嘗無過?我在南越之時,就聽說南越王趙佗多有不臣之舉。若不予懲戒,如何能讓其他諸王恪守本份?”

徐樂臉色更加難看,甚至有些惱怒。這個問題太敏感了。當天子正準備削藩之時,提出南越異姓王的身份,簡直是要堵人的嘴。這已經不是討論戰事的具體可行性,而是討論立場問題。誰反對這個建議,誰就是站在了天子的對立面。他不得不反唇相譏,拿出殺手鐧。

“嚴君,戰貴勝。戰若不勝,勞民傷財,損兵折將,屆時朝廷的臉面何存?誠如嚴君所言,御史大夫韓安國麾下多是江淮健兒,若他們折損過重,一旦江淮有事,哪來的兵力平定?”

天子眉頭一挑,眼神中多了幾分警惕。徐樂的話提醒了他。打贏了,當然是好事,可萬一打輸了呢?不僅南越會直接走向對立面,江都、淮南也有可能趁隙而動。

嚴安大笑,不以為然。“有韓安國這樣的名將,有衛青這樣年輕俊傑,又有趙胡為內應,區區南越何足道哉?徐君,你沒有去過南越,不知道南越的具體情況。”

徐樂語噎,怒而不語。

天子又將目光轉向了主父偃。“主父君,你有何高見?”

主父偃作勢沉吟半晌。“嚴君與徐君所言,各有長短,臣一時也難以決斷。不過,誠如嚴君所言,南越之事。我等皆是道聽途說,不如嚴安親履南越,耳聞目暏。臣相信嚴君言必有據。只是有一件事,臣懇請陛下留意。冠軍侯梁嘯粗鄙少文。能不能像嚴安一樣出使奉職,說動趙胡,實在可疑。”

天子點點頭,又將目前轉向嚴安。嚴安正中下懷,慨然道:“陛下。臣願意再去一趟南越。”

正說著,竇嬰大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個尚書郎。尚書郎手裡捧著一份奏疏,小步急趨,走到天子面前,奉上奏疏。天子一邊和竇嬰打招呼,一邊拆開了奏疏。他只看了一半,就不由得掃了嚴安一眼,嘴角挑起一絲笑意。嚴安看了,心中不安。卻不敢多說。

天子看完奏疏,想了想,將奏疏推到了竇嬰面前。

“王恢上書,請求在豫章屯田練兵,威懾南越,逼南越入質,並打算運南越之米至江淮,以解梁楚之飢。”

“這個建議好。”竇嬰讚了一聲,展開奏疏細看,隨即又道:“王恢有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