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布揭開,徐靜書的心情頓時有一點點複雜。
是看起來就很貴的硯、筆和古籍。
“賜,武德五年鎬京官考文官榜首,殿前糾察御史沐青霓,墨玉硯一臺、羊脂玉柄赤金筆一對,並《海錯圖》一卷。”傳令官唱道。
沐青霓執禮:“謝皇帝陛下。”
而徐靜書與申俊的賞賜是一樣的,各得羊脂玉柄赤金筆一支,外加古籍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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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柳條巷時,趙蕎又出去說書了,趙澈卻又過來了。
徐靜書沒顧上問他來做什麼的,先高高興興將自己今日得的賞賜拿給他看。
“這個筆瞧著不實用,卻長了一副很貴的樣子,”徐靜書眉眼彎彎地盤算道,“若是拿到外間坊市去賣,怎麼也能賣出我兩個月薪俸的價錢吧?”
趙澈握拳,虛虛抵在唇畔輕咳一聲,哭笑不得:“你這傻兔子。拿到以後沒仔細瞧過?”
“仔細瞧什麼?”徐靜書一邊茫然嘟囔,一邊仔細端詳起那支筆,“不就一支中看不中用的……”
金玉鑲接處,用細細淺淺古體字刻著“徐靜書”三字。
“堂堂皇帝陛下,怎麼這樣?!”她抬起哭喪的俏臉,“刻名字的意思就是不讓倒手賣出去,是嗎?”
越想越不高興,她索性將那支筆丟給趙澈。
趙澈忍笑接過,順手在指尖上轉了個花兒:“皇帝陛下的賞賜,重點不在價錢,是在其背後的價值。”
文官得這種羊脂玉柄赤金筆,意義在於皇帝對其才學的認可,而吏部考功司在當年度對官員進行稽核考評時,會因這個賞賜而對受賞官員稍加傾斜。
按照以往不成文的慣例,得到這種賞賜的官員,通常有很大可能在年內就獲得一次升遷機會。
聽他解釋後,徐靜書一掃滿臉頹唐,頓時又搖頭擺尾地笑了起來:“那……”
“等等。”
趙澈瞪著玉柄上的半枚如意紋好半晌,一口酸澀老血堵在喉頭:“這筆,你只得了一支?”
“啊,青霓是榜首,得了一對,還有個看起來更貴的墨玉硯臺;我和申俊就各得一支這個筆,還有一冊古籍。怎麼了?”
“堂堂皇帝陛下,怎麼這樣?!”趙澈委屈到想撓牆了。
他皇伯父這幾年怎麼這麼熱衷給年輕人拉媒?!拉媒就拉媒吧,眼神兒還不太好,亂點什麼鴛鴦譜!
作者有話要說: 趙澈:急需解決名分問題了!評論區的很多寶貴意見都值得參考!兔子你過來,我幫你找到一座宅子,屋主看你可愛,一個銅角賣給你,還附贈美貌小郎君一個!
徐靜書冷靜臉:書上說了,反常必有妖,我覺得這裡面有詐。歪,大理寺嗎?我要報案!
第八十章
因趙蕎不在,晚飯便只徐靜書與趙澈二人。
近來兩人其實並不少見面; 譬如昨日在饌玉樓; 譬如之前趙澈來幫助她做庭辯準備的那半個月,自是一起吃飯的; 但飯桌上總是會有旁的人在,徐靜書都想不起來上一次兩人單獨坐在飯廳是幾時了。
她剛到信王府的那年; 每日在萬卷樓接受段玉山的二度開蒙指教,然後就在含光院吃飯。
那時她最喜歡的就是晚飯時光。
因段家規矩嚴,若無要事; 段玉山必定要在每天日落前趕回家陪父母尊長用晚飯; 因此黃昏時含光院的飯桌上總是隻她與趙澈。
趙澈從沒有拘著她遵循“食不言”的規矩; 席間會允許她問許多問題,甚至會應著她一些不著邊際的閒聊; 讓她慢慢明白許多從前不知道的事。
如今回想起來; 正是他用這種不著痕跡地方式讓她驚惶的心慢慢舒張; 無聲地呵護甚至縱容她在飯桌上嘰嘰咕咕毫無大家風範; 才讓她一點一點安然舒張。
那一餐餐伴隨著親暱交談的晚飯; 是徐靜書在這偌大鎬京城內最初的寧馨歸依。可後來她進書院讀書,而趙澈也開始忙碌起來,他們倆就越來越少單獨共桌而食的機會。
此刻對座趙澈的一舉一動矜持端方到叫人挑不出毛病; 確是信王世子該有的清貴模樣; 卻讓徐靜書感到些許不安。
徐靜書停下筷子,清了清嗓:“表哥,你……”
“嗯?”趙澈應聲抬眸望過來; 眉眼含笑。
他笑起來時眉眼依舊溫柔,看起來一切正常。可說不上來為什麼,徐靜書就是覺得他藏著煩惱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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