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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位同僚的攙扶下,她顫顫將頭扭向一邊,吃痛般皺著臉緊閉著眼睛; 心音紛亂如鼓; 耳畔滿是雜亂又似渺遠的嚶嗡嘈雜; 整個人緊張到有些恍惚。
直到御前近侍振響上朝玉鈴,殿前漸漸安靜下來; 她才慢慢回過神; 與同僚們一起到殿外站好。
眾官進殿後; 殿前糾察御史需齊整候在殿外; 不能再隨意交談或走動。
身邊的沐青霓不著痕跡拿手肘碰了碰她; 目視前方,唇畔有古怪笑痕,偷偷衝她豎了大拇指。
徐靜書有些尷尬地緊了緊嗓子; 抿唇遠眺。
定下心來後; 徐靜書才隱約察覺,今日“失職”的似乎不止她一個。
期間幾位年輕的僚們一次次衝到秦大人身旁“試圖勸阻”,一次次被“打飛”。這也就罷了; 畢竟是瘦弱文官,招架不住秦大人出手也算在情理之中。
最微妙的是殿前護衛們。雖尋常殿前護衛只是八等武卒,但個個都是精挑細選來的,不可能是繡花枕頭,況且秦驚蟄並沒有狂怒到拼命的地步,一隊十二人聯手怎麼可能制不住她一個?
再來就是平日雖不能見其蹤跡,但誰都知道必定就隱匿在附近的金雲內衛,居然從頭到尾沒有一個人現身出手。
她驀地想起當年秦驚蟄說過,世間永不乏陰霾混沌,但也始終有光。
微紅的眸中泛起淺淺水波,漾開些許隱秘笑意。
無論今日這種種“失職”是巧合還是有心,她都更願意相信,這是所有沉默者發出的微光。
公道總在人心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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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少卿殿前毆打太常侍詔”畢竟不是小事,朝會進行了約莫一個半時辰後,想是國政大事都議得差不多了,便有御前近侍去請了太醫院首醫來替姜萬里驗傷。
要說秦驚蟄還真有兩把刷子,先時明明把那姜萬里揍得嗷嗷慘叫不絕,首醫卻愣是沒驗出太嚴重的傷痕來。
隨後,一名負責內城防務與秩序的皇城司官員也被召進殿內,而殿前糾察御史與當值護衛中的今日領頭人也被喚進去問了話。
散朝回御史臺的路上,同僚羅真擔憂地詢問徐靜書:“肩上傷得厲害嗎?早上我扶著你時,發覺你一直抖。秦大人出手也太重了!”
羅真年歲不過十五六,武德元年還是個小毛孩子,加之又不是鎬京人士,大約是沒太聽過當年的“甘陵郡王案”,故而也不懂秦驚蟄為何會因旁人閒聊一樁市井醜聞就大打出手。
“沒傷著,我那時只是嚇著了,”徐靜書抿了抿唇,轉頭看向今日領頭的那位資深同僚高楊,“前輩,先前您進殿答話時,有沒有聽到皇帝陛下最後是作何處置的?”
高楊笑笑:“還能作何處置?太醫官沒有在姜大人身上驗出嚴重傷痕,自是按律對秦大人及沐大人罰俸三個月了事。”
“咳,那沐大人可真虧,就只初時動了一下手將人掀翻在地,也跟著挨三個月罰俸,”羅真嘀咕著,轉頭笑覷沐青霓,“若不是你攔著沐大人,她大約也要像秦大人一樣打個回本。”
似是覺得沐青霜這三個月薪俸罰的很虧。
沐青霓道:“呿,若我不將青霜姐攔著點,那就不是罰俸三個月能了的事了!你別瞧她如今是國子學的學政官就以為她是斯文人,早年她可是上過戰場的沐小將軍,哪有秦大人那種打人不留痕的高明手法?若然她怒極沒留神,那姜大人不死也殘。到時不但秦大人得陪著她去皇城司吃牢飯,就連咱們幾個,還有將今日當值的殿前護衛們全都落不著好。”
“那可幸虧你今日將沐大人攔住了。”同僚們紛紛對沐青霓抱拳。
同僚們那種劫後餘生的輕鬆慶幸並未感染到徐靜書,她悶悶沉默多時,越想越不甘心。
進御史臺大門時,她小聲問高楊:“前輩,皇帝陛下知道姜大人說了些什麼嗎?”
高楊瞥了她一眼,搖搖頭。
徐靜書有些失望,卻也只能無聲嘆口氣。這結果並不出乎她的意料。
她早猜到姜萬里不會受到任何懲罰,所以早上才會憤怒到拋開自己的職責操守,由得秦驚蟄打他一頓洩憤。
但凡知曉武德元年甘陵郡王案的人,都能聽出早上姜萬里那番沙射影是連皇帝陛下也給抹黑進去了的。而他之所以敢如此膽大包天,仗的就是秦驚蟄以及當時在場所有旁觀者,都不會將他的原話遞到皇帝陛下那裡去。
因為他沒有指名道姓,即便有人將他的原話遞到皇帝陛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