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看著他,張了張嘴,到底是把心裡滿滿的怨氣給壓下了。這又想起說親事的事情,又說:“不說他們不說他們,說你什麼時候得空,我讓媒婆給你安排地方,讓你見見人家姑娘。媒婆我都見過了,她那裡有好幾個合適的。我也都滿意,就看你的意思。”
沈翼也不大想說這話,少不得拿話搪塞,只道:“才剛回京,根基還沒穩呢,沒有心思弄這些個。白日裡也都挪不出時間來,再看看罷。”
沈夫人還要再說話,沈翼便從炕上站了起來,“我也去瞧瞧,那飯菜做好了沒。”
沈夫人哪裡有瞧不出他是不想跟自己說話的,到底不知道為什麼他到這會兒還是不想娶妻,但心裡也明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就把那急切的心思給壓下了。她也站起身子來,跟沈翼說:“你也不必去看,回你屋吧,水都給你兌好了,你先梳洗一把去。換了身上的衣服,穿身輕便的來,剛好吃飯。”
沈翼不大想麻煩,但沈夫人執意要他先去梳洗一把,他也只好就從命去了。原來沈家知道他要回來後,乾淨屋子都給收拾了出來。只可惜,沈翼一晚都沒住過。上一回在這裡梳洗了一把,這一回大約也就是再梳洗一把。
沈翼去到他房裡,果然洗澡水都兌好了。那裡頭又有兩個丫頭,瞧著他進去,笑著稱呼他“二爺”,要給他更衣,服侍他洗澡。
沈翼本能地往後退兩步,瞧了兩人一眼,道:“我自己就成,你們出去吧。”
“是太太叫咱們在這裡服侍二爺的。”那兩個丫頭不出去,其中一個穿粉衣的開始說話,“上一回就沒伺候,太太就說了我們。這一回再伺候不周,太太怕還是要不高興。二爺就當可憐我們,讓我們服侍您梳洗吧。”
沈翼大約猜到了這兩個丫頭的用處,自然也無心和她們周旋。他冷起臉來還是有些嚇人的,不過冷冰冰的幾句話就將這兩個轟出了屋子。而後自己脫下甲衣去梳洗,都是一個人在軍營裡做慣了的事,沒什麼不順手的。洗罷了拉扯下屏風上的衣服套上,才發現沒有外衫。
自己在屋裡找了一氣沒找到,少不得又開門問這兩個丫頭,“衣服在哪裡?”
丫鬟得言,自歡歡喜喜進去給他找衣服,嘴上說話:“原打算您洗著的時候給您找的。”
找到了衣服抖開送到他面前,沈翼伸了一隻胳膊進去,便扯下了外衫,“我自己來。”
就在他套衣衫的時候,那粉衣丫鬟目光在他胸前稍露的面板上停留了一下。目光裡生出疑惑,嘴上倒沒說什麼。攜著另一個到門外,才小聲道:“你瞧見了麼?”
“瞧見什麼?”另一個不知這個看到了什麼,小聲回問她。
這粉衣丫頭便往她面前湊湊,聲音越發小,“二爺脖子下邊兒,衣服剛好蓋住了,才剛露出了一點,幾塊紫印子,像是人嘴巴嘬上去的。”
另一個訝然,“你瞧仔細了?”
“應該沒錯。”那粉衣丫頭道,聽著後頭沈翼出了門,忙又閉上嘴,再不說了。
沈翼的注意力不在這兩個丫頭身上,穿好衣衫便往正堂去了。這會兒正堂裡已經布好了菜,沈夫人沈老爺和沈煦並王氏都在,還有沈煦跟前的兩個孩子。一家人圍著桌子坐下來,旁邊站三兩個伺候的丫鬟。沈家就是普通京城官老爺家,沒潑天的富貴,不過衣食富足些,所以也沒有到處都是下人。都是手邊兒必須的幾個,多餘的也不白養。
一頓飯吃下來,也算一團和氣。唯有提到給沈翼說親事的時候,你推我往,沒正經定下來。王氏算是好兒媳,處處幫沈夫人的腔。她那較小的孩子才兩歲,在桌邊呆不住便要亂跑。又不能任著她自個兒跑,丫鬟們看一氣,她自個兒也起身抱一氣。
抱著孩子的時候,王氏就在桌邊上站著,來回踱步子哄娃,幫沈夫人說話,“小叔二十二了罷,這會兒也算是個人物了,親事好說。可別拖著了,我和你大哥的孩子都滿地跑了,你還不成親?”
“就是。”沈夫人順話說:“虎兒七歲了,雲姐兒也兩歲了,你還能拖到什麼時候?”
這時候沈翼便要拿酒堵他們的話,吃一遭再說。那就開始拿身份再推,說沈煦是家中長子,要繼承家業,那是理應的。他作為次子,有大哥相罩,自個兒還要再快活幾年。
總之不管怎麼說,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說辭,最後也說不到一塊兒去。沈翼也聽得這些話聽得耳朵疼,再不願多呆的,吃了飯就去自個兒房裡拿上了甲衣,叫家中小廝去馬廄牽馬。
沈夫人跟他過來,攔他在迴廊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