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塊新燒製的青磚砌牆,將一間黑漆漆的房屋的門、窗全封閉起來。
此時施工已近尾聲,還有十幾塊磚,就能將這間房屋變成一個墳墓了。沒錯,在兩個泥瓦匠心中,他們此時乾的,就是這樣的活。
磚瓦這種東西,西周就已經出現,秦漢時更大行其道。但彼時並不以之修建房屋或包城牆,而是用來修建墓葬。結果活人住的城牆、宮殿都還是版築夯土,墳墓卻用起更為高大上的青磚。
兩個泥瓦匠邊砌牆邊擦汗,不時偷望一眼黑魆魆的屋內,眼睛透著一絲驚懼。但人就是那麼奇怪,越怕看就越想看,他們額頭滲出來的汗水,一半是熱出來的,一半卻是嚇出來的。
屋裡很安靜,帶著一種詭異的死寂。
就在這令人莫名不安的死寂氛圍下。磚塊一塊塊減少,最後只剩幾塊,而這堵新牆,也只剩下最後一個磚洞。只要將最後一塊磚砌上,這堵牆就算是徹底堵死了。
一個泥瓦匠伸手剛碰觸到最後一塊磚,驀聞一聲尖喝:“且慢!”
泥瓦匠渾身一哆嗦,差點一屁股坐倒。駭然抬頭,就見院裡樹蔭下,那坐著之人緩緩站起。從陰影下走出。圓餅臉,倒吊眉,眼睛鼓出,鼻圓唇厚。身材矮胖,正是遼東侯的二公子公孫恭。
此刻,這個年未及弱冠的少年,臉色陰沉得可怕。一雙象蛤蟆一樣鼓出的眼睛,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殘忍:“最後一塊磚,本公子親自動手。”
兩個泥瓦匠茫然互望一眼。正想說什麼,突然腦後生風,咣咣兩聲,後腦遭大棒重擊,兩個泥瓦匠一聲不吭倒下。在他們身後打燈籠的兩個僕役,人手一根木棒,對著昏迷倒地的兩個泥瓦匠後腦又是一陣亂敲,直到打變形了,紅紅白白流滿一地,這才氣喘吁吁罷手。
公孫恭看都不看兩個屍體一眼,只淡淡道:“今日之事,誰敢說出去,就是這個下場。”
樹蔭下站立的護衛與兩個僕役一齊頓首,大氣不敢出。
公孫恭走到牆前,彎下腰,抓起一塊磚,緩緩將厚嘴唇湊近牆洞:“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還有那個馬悍。如果不是他那麼快攻入城內,我也不會這麼做。念及你是我公孫恭的原配,又是甄氏之女,本想囚禁你終生便可,但他竟殺進來了……嘿嘿嘿嘿,我命不保,也不會讓你們好過……”公孫恭說著說著,發出一陣陰磣磣的尖笑,令人毛骨悚然。
“再呼吸最後一口鮮活之氣吧,很快你就會明白,這是一種奢望……看看,我對你還不錯吧?起碼我還會送你最後一程,而此刻你的情郎在哪?”公孫恭語言越來越惡毒,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猙獰。
當他的臉離開牆洞時,手上的磚塊則距離洞口越來越近……
嘭!兩扇院門被一股巨力撞得飛起,重重砸在地上,塵土飛揚中,一個高大偉岸的人影當門而立。
公孫恭駭然回首,樹蔭下的護衛則一個箭步躍出,雙手按劍,擋在公孫恭身前。兩個僕役因剛殺了人,心驚之下特別容易受驚嚇,雙雙跪地,差點尿褲子。
來人看清院中的情形後,一言不發,步步逼近。身後隨即湧出七、八個手持刀戟弓弩的軍士,最後竟還有一個老婦。
在昏黃的燈籠映照下,公孫恭看清了來人面目,那尖厲的驚叫聲,若被隔牆之人聽到,幾疑他被爆了菊。
“馬——悍!”
公孫恭尖叫聲方起,護衛已拔劍躍前刺出——
嗤嗤嗤嗤!四箭飛來,同時穿透護衛雙臂雙腿。噹啷!長劍掉地,但那護衛兀自不倒,一頭搶出,以頭撞向馬悍。
馬悍隨手叉住護衛咽喉,五指一錯,咔嚓,擰斷護衛脖子,象扔破麻袋一樣隨手扔在地上。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從屍體上跨過,一步步逼近公孫恭。
“快,你們兩個……攔……攔住他!”公孫恭話都說不利索了。
而那兩個僕役卻渾身發抖,俯首跪地,半點不敢亂動,生怕下一個死屍就是自己。
“公孫恭,你犯了個大錯,原本我可以給你個痛快,但現在,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馬悍說這話時,表情平淡,甚至還帶著輕鬆之色。但公孫恭知道,越是這樣,對方的手段就越是酷厲。
“啊!”公孫恭再承受不住這無形心理重壓,舉著個磚頭就砸過來。
馬悍抬手抓住,五指一收,公孫恭的手掌與磚塊一同碎裂。
公孫恭癱軟在地,鼻涕與口水嗆流:“啊……啊……痛煞我也!馬悍,你別得意,君父會擊敗你!抓住你!將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