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銀魚快吃完,野貓意猶未盡。琬宜摸摸它腦袋,想起廚房裡還有幾條沒做的魚。放了一晚上,怕是已經不新鮮了,姨母待會許是要扔掉,正好給它吃。
她咬咬唇,輕聲說,“你在這等我一會。”
野貓叫一聲,算是答應。琬宜彎眼,纖細手指捏捏它耳尖兒,“真乖。”
隔了不遠看著這一幕,謝安心裡頭有些不舒服。他又想起了昨晚上琬宜生硬把他關在門外的事,再對比現在的低眉淺笑,謝安手指捏緊了劍鞘。
他在心中不乏酸味和怒意地想,這什麼女人啊,吃他的用他的穿他的住他的,最後對他還不如對一隻野貓。真是……
謝安還沒來得及繼續想下去,那邊琬宜已經起身。她轉臉,正好對上謝安直勾勾盯著她瞧的眼睛。腳步一頓,怔在那裡。
琬宜還記得昨天謝安在她窗戶前撂的狠話,“以後再不給她一個好臉色”,她是信了的。
謝安向來惡劣,經了那件事,怕是煩透了她。琬宜不想與他硬碰,便垂了眸往牆邊再站了些,想等他走了再進屋子。
看她這樣,謝安心裡那股邪火噌噌往喉嚨上頂。現在掉頭就走太沒氣勢,他咬了咬後槽牙,目不斜視從她身前走過,到一丈外的地皮上,狠狠撕了一把草。
回來時,謝安仍舊沒給琬宜一個眼角,但是腳卻暗中下了絆子,踩了腳那野貓的前爪。
貓吃痛,嗷的一聲跳起來。轉身上樹,消失不見。
琬宜愣愣看著眼前的一切,雲裡霧裡摸不著謝安想做什麼。
不一會,他走到了馬前,琬宜偏頭看過去,瞧到謝安把手裡那把草硬生生塞進黑馬的嘴裡,然後翻身上馬,揮鞭即走。背影一如既往的挺直,脖頸修長。
琬宜揉揉眼睛,輕輕嘆了口氣,“幹什麼啊這是……”
……
轉眼就過了半月。滿月成了彎月,鐮刀似的掛在天邊,細細一條。
期間楊氏帶著琬宜去了街上幾次,給她買了幾件裙子,還有簪子耳墜,姑娘家要用的東西,一樣不落。琬宜相貌本就清秀妍麗,稍作打扮,不用塗脂抹粉便就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
她讀過書,被悉心教過規矩,舉手投足間有自己的恬靜韻味。美而不俗,俏而不妖。
而謝安果真不她好臉色了。
有時候碰面,琬宜好脾氣地衝他笑笑,他也理都不理,唇抿成一條線,走路快的像陣風。這樣的事情有了幾次,琬宜就也不再去用熱臉貼他的冷屁股。
遠遠看見謝安回來,她便尋個藉口回自己的屋子。迫不得已面對面時,她就垂著脖頸,像只乖巧無言的兔子。謝安盯著她的發頂,心裡暴躁地想罵人。
爺是爺們兒,爺就算哪裡做的不對了,你也不能這麼跟爺過不去啊?蹬鼻子上臉順杆爬,你這女人怎麼這麼不識好歹?給爺個臺階下,能死嗎?
琬宜不知道謝安心裡嘀咕些什麼,她只瞧見他繃緊的腮,還有偶爾凝在她背後的熱辣眼光。不懷好意,兇狠的像匹狼。琬宜更不敢和他說話了,甚至連對上他的眼睛都覺得難受。
謝安也生氣,脾氣越來越糟,在外面半天都沒一句言語,春東被他渾身的冷意嚇得直哆嗦,連翠翹都不敢去找了,老老實實留在小九門看場子。
而好的一面就是,因為管事的冷臉,這半個月來都沒人敢尋釁滋事。
回家後,謝安不敢對著楊氏發脾氣,又不想對著琬宜發脾氣,就自己生悶氣。劈柴的時候沒控制力道,半根柴火飛出去砸到了鵝窩裡,白鵝嚇得七天沒下一個蛋。
琬宜想,怪不得謝安二十歲都娶不到媳婦,這樣的男人,誰敢嫁吶。
不過也好,謝安理都不理她,也不再找她的麻煩,日子又變得輕鬆愜意起來了。
直到有一天,謝安混不講理,拆了門口樹上野貓的窩。
琬宜在門口抱著無家可歸的貓坐了一早上,左思右想,覺得還是去和他問清楚。
這天天氣好,謝安心情看樣子比以往要好了些,眉眼間的神態輕快了幾分。快到了要睡的時間,他搬了個凳子,坐在屋門口給馬調草料。
臨安在高山上,晚上的風涼颼颼,謝安把袖子挽起來到肘彎,露出精壯的小臂。他常年在外風吹日曬,但卻比一般男人要白的多,用力的時候,胳膊上隆起一條條青筋。
琬宜躊躇著站在他身後,攏緊了前襟。
屋裡點著燈,在謝安的位置能清楚看見琬宜的影子。和他的有些重合,長高了一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