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脾氣不好,但平素裡冷臉也只是小打小鬧,並未動過真氣。這次……春東摸摸手臂,他不懷疑,要是這兩人再多說錯一句話,謝安可能真的會當場廢了他們。
天空雲朵飄過,遮擋住日光,巷子裡暗下來,風吹過,冷的讓人打顫。琬宜瑟縮一下,謝安安慰撫一下她散下來的發,單手摟住她腰,扯了外衣披她身上。
把懷裡人裹得嚴實,謝安扶住琬宜後腦,讓她臉埋進自己肩窩,終於對面前跪伏的兩人說出了見面後第一句話。很輕的聲音,帶些嗤笑,“後悔嗎?”
這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聞言,紀四再也忍不住,跪爬去他腳前,拼命叩頭,“三爺,三爺,小的錯了,再也不敢了。以後只要您說話,小的絕對不敢不聽,您要是不想再看見小的,咱們立刻就滾,滾出臨安,再不敢汙了您的眼……”
“嗯。”謝安聽他說完,淡淡點了點頭。過一會,他又問,“那一百兩銀子,你還是不還?”
“還!小的傾家蕩產也會還。”紀三也爬過來,滿手泥汙,臉上淚痕交錯縱橫,“小的馬上就賣了家裡的田和祖產,二百兩也會還。求您了,三爺,饒我們這一次吧……”
“這麼誠懇啊……可是,”謝安扯一下嘴角,眼睛眯起來,“爺不想要了。”
……幾個字,如晴天霹靂,話落後,紀家兄弟的腦子裡都是懵的。他們睜大雙眼,卻找不準焦點,聽著謝安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詞,癱在地上,手腳軟的爬不起來。
他說,“動過老子東西的人,最後都死在亂葬崗。動了老子的人,你猜你會怎麼樣?”
紀四緩神更快,慘叫一聲後轉身往前爬兩步,被謝安一腳踹在背上,又跌倒。謝安走過去,腳尖踩住他手腕,緩緩使力,骨骼碎裂聲清晰可聞。
紀四已經叫不出來,只能絕望張著嘴,淚汩汩從眼角落下。
琬宜驚懼,摟住謝安脖子的手臂更緊,緊閉雙眼,一聲不吭。紀三怕的縮成一團,過會,想到了什麼似的,眼前突然一亮。
他跪起來,抖著聲音喊琬宜,“姑娘,姑娘,我們錯了,知道錯了,再也不敢犯了。您求求情,幫我們這一次吧,以後我們哥倆做牛做馬報答您……”
謝安眸色更冷,轉身一腳踢上他肩膀,紀三半截話卡嗓子裡,痛苦倒地。
琬宜吸一下鼻子,臉頰磨蹭下謝安肩膀,無助的小動作,可憐像只貓。謝安僵一下後背,以為她心軟。他移開腳,頓一下,終究撥開發絲去看她的臉,低聲問她的意思,“琬宜……你怎麼想的?跟我說,嗯?”
“……謝安,”琬宜哭的眼皮紅腫,沙啞嗓子喊一句他名字,又嗚咽出聲。她說,“我不原諒,他們欺負我……”
“他們還說要賣我去珠翠樓。”
聽這句話,謝安心裡咯噔一聲,猛地側頭,再看向面前兩人的眼神殺意畢露。春東心裡一驚,往他身邊邁一步,“哥?”
“付邱閆的那一百兩,老子出了,就買這他們這一雙手腳。”謝安緩緩舒出一口氣,拳攥的緊,手背青筋明顯。他開口,聲音冷的像是含了冰碴子,“小心點,別弄死了,爺要讓他們一輩子殘廢。”
紀三和紀四嚇得魂飛魄散,看著春東把袖裡的尖刀抖出來,一句求情的話都再說不出。
迷濛之間,好像聽見了謝安臨走前留下的話,“以後半夜疼起來,記得為今日的事後悔。”
……
日頭快落,金紅霞光漫天,河水漾起層層波瀾。琬宜坐在旁邊石頭上,披著謝安的寬大外衣,手抱著膝看他在裡頭忙活。
她怕楊氏擔心,不敢立刻回家,央著謝安帶她轉了一圈,想等著眼睛不那麼紅了再回去。臨安好玩的地方不多,謝安想哄她高興,就載著她到了城邊的小草河。
已經傍晚了,河邊沒其餘的人,偶爾一隻鳥飛過,略過水麵旋即盤上天空。
灰撲撲的,腿長翅大,嘴巴尖細,說不上好看。琬宜目光隨它往天上看,見它口中銜著什麼東西,愈飛愈高,看不見了。
那邊傳來聲氣急敗壞的罵聲,琬宜側頭,瞧見謝安手插著腰,手裡的剛做的木叉往下滴著水,正昂頭往遠處看。她努一下唇,被他逗笑。
謝安察覺了什麼似的,也歪頭,對上她微勾的唇角。他挑一下眉,扔掉手裡東西,赤腳往她身邊走,河邊土壤細軟,踩一腳便是一個深坑。
謝安褲腿挽起,不一會走到她面前,伸手彈一下琬宜額頭,“怎麼,看我吃癟,笑話?”
琬宜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