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非和銀九對看了一眼; 都不知道顧小娘子是怎麼了,哄著她坐穩,“小娘子你莫急; 沈樞相定然能將人抓住了!”
兩人這般說著,雖然不明白顧小娘子今個是怎麼了,卻也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車窗外,只見沈樞相騎了馬繞在了那人前頭; 淡道:“這位兄臺,你偷了我的荷包,跟我走一趟吧!”
青袍男子看了一眼自個身上,什麼都沒有發現以後,將沈溪石從上往下斜溜了一眼,“誰啊你,有病吧?”
接著冷哼了一聲,像是遇到了什麼晦氣東西一樣,伸手撣了撣袍子上的灰塵,“別擋了你爺爺的道!”
沈溪石冷冷地看著他走了一步,兩步,猛然間從馬肚子下頭抽出了一條軟鞭,甩向了青袍男子的背部,頓時那上好的綢袍上便斜斜地劃了道口子,鞭子離身的時候,上頭隱有模糊的血肉。
男子頓時唬了一跳,一邊伸手摸著疼得要失去知覺的背,一邊大聲疾呼:“殺人了,殺人了!”又疼得咒罵了起來:“叉你老孃的,你敢欺負到爺爺頭上來!”
男子正罵罵咧咧著,沈溪石眼見言傾竟是下了車過來,不想汙了阿傾的耳朵,一鞭子抽在了男子的嘴上,那男子瞬時捂了嘴,手指縫裡鮮血淋漓,緩緩地從嘴裡吐出一顆帶著血水的血牙來,再抬頭望向沈溪石的眼,便帶了十分的驚恐。
才想起來,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句話,拔腿就要跑,不妨被一早就盯牢他的裴寂絆了一腳,迎面砸倒在青石街面上。
剛一抬頭,便看見了一個面容殊麗的小娘子朝他走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你是袁班?”
青袍男子捂著血流不止的嘴,眼裡閃過驚懼,忙低著搖頭,又掙扎著爬起來要跑,又被裴寂一把推倒在地。
這麼一會功夫,路上已經聚了許多圍觀的人,裴寂朗聲道:“你這小賊,當真膽大包天,連樞相大人的荷包也敢順走。”說著接過了車伕遞過來的馬鞭,將青袍男子的手捆了起來。
圍觀的人聽說是賊,偷得還是堂堂樞相大人,都站在一邊叫好,嚷著沈樞相為民除害。
那男子更慌了神,望向顧言傾,又望向沈溪石,放了血糊糊的手,焦急地道:“小底,小底真不是袁班,小底有戶籍!”
沈溪石敏銳地察覺,他說“袁班”兩個字的時候,極輕極快,像是這兩個字沾了晦氣一般。
顧言傾看著那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袁班老子和娘都在顧府裡當差,袁班自小便在哥哥身邊服侍,她又怎麼會不識得?
顧言傾看了眼沈溪石,聲音微微顫抖地道:“既是偷了沈樞相的荷包,依律,是要送到衙門裡頭的。”
哥哥死了,袁班還活著,哥哥都沒能逃出來,袁班又是怎麼逃過那一劫的?顧言傾沉沉地看著袁班,他的眼睛很奇怪,他好像有意躲避她的打探,但是又帶了一點好奇,倒像是不認識她一般。
眼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圍攏過來,沈溪石吩咐裴寂道:“親自交給京兆尹榮大人!”
“是,爺!”
如非和銀九又護著顧言傾上了馬車,見小娘子面上絲毫沒有了先前的壓抑,垂著眸子,似乎在暗暗盤算著什麼,不一會兒忽聽小娘子道:“車伕,我們快些!”
等到了衙門裡,自有衙役帶著沈溪石和顧言傾去了候事廳,沈溪石屏退了衙門裡伺候的人,留著銀九和如非在外頭守著,才輕聲問言傾,“可是顧府的人?”
“哥哥,跟前的小廝!”顧言傾開口道,繼而又皺眉:“顧家除了我,還有別的死裡逃生的人?”
沈溪石深深看了言傾一眼,見她眉頭緊皺,眼裡又是難以置信,又是隱隱的期待,事已至此,他也不準備再瞞著言傾, “其實當年我數了顧家的骸骨,少了五個!”他為了確認言傾沒有死,竟然可以一具一具地查驗過去,只是他不知道顧家眾人的形體,是以並不確定,是哪些人沒有葬身火海。
“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沈溪石沒有說出他和杜姨的約定,只道:“我原想著尚不到時機,怕告訴了你,你會莽撞行事。”
顧言傾搖頭,“你說過,不會干預我,不會攔著我想去做想做的事,溪石,我希望你明白,我並不是一個適合躲在你們的羽翼下生活的女子。”她這一世的前十三年,由顧家所有人護著,最終他們寂滅的時候,她卻無能為力,至今連一個真相都沒為他們討到,那樣附庸著的人生,她已經過不起了。
沈溪石望著她尚紅腫的眼,裡頭滿是自責與愧疚,便一句要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