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是把我跟解語當珍禽異獸了吧?——以前沒好好兒看過、琢磨過,等到看慣了、熟了,他們也就該跑了。”他說。
葉先生笑著用團扇打他一下,“胡扯。男孩子都是衝著你來的,我們的董探花,是怎樣的人物啊?都想著讓你得空指點一二,有助於他們科考。女孩子都是衝著解語,有幾個想跟她請教琴棋書畫,更多的是想跟她學寫詩詞、話本子。”
董飛卿牽了牽唇,心說這話也就哄哄您,我是不信。但是,有心求學的人多,總是好事,人們不把他和解語背離家門的事兒當成大逆不道的行徑,更是好事。
他思忖之後,說道:“開課之前,怎麼也得選拔一番,您說是不是?”見先生點頭之後,繼續道,“眼下誰想去,都應下。到選拔的時候,實在是不合條件的話,也不能怪我們不收。”
“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葉先生這才道出喚他過來的初衷,“我是怕你憑著喜好收人、攆人。你要真是那樣,那書院就不用開了——我是不摻和了,你和解語收幾個孩子解悶兒就好。”
董飛卿朗聲笑起來。
葉先生問道:“解語呢?那個沒良心的,今兒怎麼沒一起來?”
董飛卿和聲解釋道:“說了,過兩日就過來看您。她不是開了個香露鋪子麼?每日帶著一群人做香露香料,跟月宮裡那隻兔子似的,一天到晚拿著個小錘兒鼓搗花草藥材。”
葉先生聽他說的有趣,忍俊不禁。
董飛卿陪著先生用過午飯,告辭回家。
蔣徽坐在書房的涼床上,身邊幾冊話本子,手裡拿著一本。
“寫的怎麼樣?”董飛卿走過去,歪在她身側。
蔣徽彎了彎唇角,“有一兩本有些意思。”
“好幾年了,你都沒正經動筆寫過東西。”董飛卿道,“是真的沒那份兒興致了?”
“有興致,”蔣徽誠實地道,“只是沒有想寫的故事。這一段過來,倒是起過動筆的心思。”
“那就寫。”他態度爽快,“七事八事的,家裡這麼多人,交給我們就是。香露香料的方子,交給郭媽媽就是。她總會為了你,帶著人盡心竭力地做好。”
“等心裡有譜了再說。”蔣徽道,“眼下總有心裡打鼓的時候:所謂的文采,到底是用詞清麗亦或華美,還是平實直接,拿不準了。”
“怎麼順手就怎麼寫。”他說,“總會有人喜歡有人厭。你就把心放下吧,再過多少年,也是有人誇你,有人貶你。”
蔣徽笑出來。
有小丫鬟在門外通稟:朱玉來了。
夫妻兩個起身,到廳堂見客。
朱玉落座後,先是問董飛卿:“上次給閣老的摺扇——”
董飛卿失笑,“閣老說很不錯,手法很細緻,扇面兒也不錯。正好到夏日了,他用得著。讓我跟你說,辛苦了。”
朱玉喜上眉梢,嘴裡卻訥訥地道:“那就好,閣老瞧得上就好……”
董飛卿強忍著才沒笑出聲。
朱玉過了興奮勁兒,說起來意:“葉先生要開書院的事兒,姐夫也沒少跟著張羅,日後是不是也會到書院教書?”
董飛卿道:“只是湊湊熱鬧,領個差事。”
“那就好。”朱玉眼巴巴地望著他,“我能不能也去書院讀書?”
董飛卿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你去做什麼?家世擺在那兒,你又不用考取功名。”
“這話說的。”朱玉笑道,“不科考就不能多長點兒學問見識麼?再說了,你要是在書院有差事,不定何時,閣老就會過去瞧瞧你,我也能順道多瞧見閣老幾回不是?”
“……”董飛卿無語。
蔣徽莞爾而笑。
“姐姐,我說的對吧?”朱玉眼含懇求地望著她。
“聽你姐夫的。”蔣徽不需與朱玉見外,便笑著起身,“你這回過來,我也瞧出來了,沒我什麼事兒。你們說話,我失陪了。”
朱玉實誠地道:“也行。”
蔣徽笑著睨了他一眼,心說你個孩崽子,真是有了姐夫不要姐姐啊。
朱玉磨煩了董飛卿大半晌,到底是得償所願,走的時候眉飛色舞的。
晚間,唐修衡邀董飛卿到別院說說話。蔣徽不需想也能確定,要談的定是曾鏡一案相關諸事,因此,只是叮囑董飛卿:“早點兒回來。”
“晚不了。”董飛卿撫了撫她的頸子,大步流星出門。
蔣徽想著,修衡哥要他在別院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