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老王粗聲道:“柳捕快,什麼柳侍郎。”
柳捕快可不是柳夫人那麼客氣,見奚落他,原地站著沒有動。直到老王爺小王爺進客廳,才隨意拱拱手,語氣不鹹不淡:“稀客。”
“不稀客!你胡言亂語教兒子,我能不來嗎?”老王爺一指妻子:“她氣不過,也來了。我的兒媳正月裡請旨往邊城去探視王爺,她要是在京裡,她也會來。”
柳夫人笑語:“快請坐,尋常請不來您不是?”
柳至冷冷淡淡:“看來有話要說?”
“你!黃口小兒!加福是我家的,你怎麼敢亂講,你兒子怎麼敢在太后宮裡亂講!把老夫我氣得一天沒好生過,”梁山老王手亂甩,像黃昏裡歸巢找不到窩的鳥兒。
柳至譏誚:“原來候我一天,難怪我一進門,你們就到了?城門上見我就背過臉兒說話的,全是您盯我的眼線?”
“你小子胡想亂想,如今是全京裡的人見到你都背後說話!小子,別打岔,今兒咱們說清楚!守多大能耐,吃多少飯。生犬子,你還敢想好親事。我來了,你發個誓吧,以後再不亂打主意。”老王爺暴躁。
柳夫人滯住,張口結舌:“不講理了吧?”
“講理的很。加福是沒生下來的時候,太后作主定下來。從她一生下來,戰哥兒就住到岳父家裡伴著長大。怎麼是你家的,這話也把我氣了一天。”老王妃截住柳夫人。
柳夫人滿心裡敬重客人,卻聽到一句比一句不像話。柳夫人壓著火氣,還能細語緩聲解釋:“老王妃聽我一言,我家老爺這親事定在十年前的正月裡,當時老丞相有眼不識泰山,不認得壽姑娘,是壽姑娘剛進京第二年,我們定禮到忠毅侯和夫人離京的船上,才比你們晚,要說早,定的比你們早,娘娘定親事我知道,是當年有瑜哥璞哥的當天,那是當年的正月底,還有沈家在場……”
“你糊塗,要這樣論,我家王爺在軍中的時候跟侯爺定下,我們早!”老王妃帶上氣。
“我家早!”柳至斬釘截鐵:“小袁十二歲入太子府那年,我、蘇先、小袁,我們就說過以後當兒女親家。不信問蘇先,他可以作證。”
梁山老王一跳八丈高,廳上剛點起的紅燭讓他身形滅掉一根。他雷霆大聲:“都是少年,只能是戲言!”
“梁山王和小袁說的就不是戲言嗎?說不好,也是戲言。”柳至硬邦邦回答。
“你放屁!”蕭戰大怒。
“還我加福!”柳雲若回房去佩好了刀,一跳進來。
蕭戰把手點到柳雲若胸口上,點點點:“你胡扯!”
“還我加福!”柳雲若一巴掌拍飛他的手。
蕭戰怒道:“取我錘來,在我馬上!我今兒非捶散他不可。”
柳雲若冷笑,拍拍腰刀:“我等著你!今天看我不打扁你!你搶親事,無恥搶親事!”
兩個孩子紅著眼對峙,柳夫人又焦急又氣又管不了。她就一張嘴,還得回梁山老王妃和帶的僕婦一堆人的話。
老王妃譴責道:“滿京裡誰不知道加福是我家的,”
柳夫人瞄一眼兒子,回她一句:“真的是我家定在先!”她也暈了頭,忘記分辨她家要的不是加福,而是加喜。
外面送進來蕭戰的錘,柳家的家人見情形不對,抄傢伙圍到廳外時,柳至喝斥住兒子:“退後!客人上門就爭吵,是他們不對。動起手來,卻是我們不對。”
“你在太后面前先跟我們吵的!”蕭戰憤憤。
柳至怒目:“小王爺你也退後!有你長輩在說話呢,難道你家長輩上門來吵還不滿意,事先還指使你打砸我家?”
老王爺一步邁出,擋到他面前,老臉變成鐵青色:“柳捕快!老夫在這裡,老夫不怕明兒有人說我欺負小的,你再兇我孫子,老夫我教訓你!”擼一擼袖子。
柳夫人氣的快要暈過去,想柳至背後說梁山王是個無賴,小王爺是個小無賴,老王爺是個老無賴,果然不是空穴來風。
但她是主人,還要剋制自己打算勸阻時,柳至的臉色也青的可怕,走近梁山老王,一字一句道:“要麼,我家定下加喜,你們這一家人出了我這個門,該怎麼說話,不用我教!要麼,”他後退一步,擺好臨戰姿勢:“不把加福討回來,我決不罷休!”
燭影搖紅,廳外熱風。但在柳至威脅的話裡,熱度驟然退去,廳上驟然冷嗖嗖如冰窖。
聽出來柳至話的份量,梁山老王和老王妃面沉如水考慮著,蕭戰倒吸一口涼氣:“祖父祖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