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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6部分

面對這一幕,梁山老王默然了。他粗糙一眼望去本就如沒磨礪石頭的肌膚,似披上一層霜白色。帶累他的花白鬍須直撅撅的,打上漿子似的在風中也固執般的一動不動。

鎮南老王瞭解他的心情,見到親家又傷心上來——這已經不是頭一回傷心,是看一回老兵他傷一回心——走過來相勸:“我說,你又嫉妒上了,你不服這壞蛋照顧的周全,你不痛快是不是?”

“唉,”梁山老王沒有讓逗笑,嘆上一聲,低語中滿是隱痛,道:“這個個都是我的兵,看著他們解甲歸田的日子不好過,拖著半個身子,我能痛快嗎?”

鎮南老王道:“那你多照管就是,在這裡傷心是紙上談兵,我更要拿你諷刺才是。”

“我也想啊,打仗的時候顧不上。不打仗的時候,我在邊城,他們各回各家,要照顧,就要跟兵部扯皮才行。當年那尚書老牛,提起來我恨不能咬他一口肉。”梁山老王怒髮衝冠,平白對著眼前空氣生出暴脾氣:“我一再的發公文給他,他一再的推推搡搡,後來我直接在公文上寫,有朝一日回京去,老夫我把你打……”

下面的事情鎮南老王知道,親家回京以前,老牛尚書讓他嚇得提前告老還鄉,梁山老王還不依不饒,老牛尚書想出賠罪的招數,把梁山王府的家將荀川舉薦成兵部侍郎。那個時候還不明朗袁訓任兵部尚書,但兵部好歹有個自己放心的人,梁山老王才把原兵部尚書放過去。

鎮南老王微微一笑:“行了親家,人家也讓你嚇跑了,今天你又在這裡,你上前去多加撫慰,也能讓你寬心不是。”

梁山老王銅鈴似的眼睛又瞪上袁訓,慢吞吞地道:“但你說對了,我還是嫉妒他的。”

“哈,”鎮南老王笑出來一聲,把他肩膀狠狠一拍:“我太知道你。”

“我眼紅他當上尚書大權在握,近幾年對老兵的撫卹銀子好很多。我嫉妒他利用手中權力,給回家的老兵許多便利。”

鎮南老王含笑:“這不是利用手中權力,這就是他的權力。”

“氣死老夫了!本來老夫早早交兵權給大倌兒,就是我在京裡照應,大倌兒在邊城主持。這攤子事情本來是我要做的,結果讓這壞蛋侯爺搶了去。風采全成他的了,讓我父子們如何做人,顯得我父子們不好…。”梁山老王嘟囔個不停,剛才直挺挺的花白鬍須也垂下來,把沮喪帶的十足。

鎮南老王有時候跟親家是互相的損,見這是個好機會,摩拳擦掌準備笑話他。

“兄弟們,老王爺也來了,他親自來看你們。”袁訓的一句話,把鎮南老王的一肚皮“不是好話”拂開。

鎮南老王且收回去,看著跌跌撞撞的身影又到梁山老王面前。那熱淚又一回橫流,梁山老王也哭了。

“王爺!我們在的時候,您還是王爺!怎麼把兵權讓小王爺給下了!”這半開玩笑的話語,也充滿曾共同作戰過的深情,聽得鎮南老王也心尖子顫一顫,想到他曾帶過的兵馬,眼眶不由得也溼潤。

還好他帶出的兵馬,大多分到各省為官,像袁訓跟親家老王這一路上,看一處是一處殘廢的不多。

邊城的仗總是激烈的。

鎮南老王深深理解袁訓二人的感情,於是,梁山老王恢復激動,跟老兵們也一一來個擁抱,鎮南老王看在眼裡,他默然了。

像是這種久別重逢的場面,總有人要沉默的陪同著。同時默然不語,心頭卻如巨浪翻騰,想到雖還沒到邊城,只看這些人就能知道古來征戰幾人回的,還有太子殿下和齊王殿下。

按事先說好的,二位殿下和大學士不宣告身份,他們就只能幹看著。實在無法做到寂靜,太子用淡淡壓抑住內心的感思:“國強才能民安啊。”

“是啊,”齊王深有同感。

老兵們十分熱情,請老王爺和袁將軍同來的人到家裡坐坐。

老王帶頭,跟魏大耳朵聊著:“你這大耳朵還是嗓門洪亮,都叫你大耳朵,是沒有你的大耳朵,聽你的嗓音都不習慣。”

他們來,魏大耳朵極快活,仰頭笑著,天空上露出一片白,應該是烏雲也讓他震散一塊。

馬車後面跟著到他家門外停下,關安萬大同帶人往下搬米麵。袁訓給本村住的老兵們,每人一百斤米,一百斤面,半扇豬肉,外加十兩銀子。

蕭戰則帶頭忙活開來,見到水缸沒水,戰哥在路上學會挑擔子,在這裡用得不錯,和舅哥們一趟趟的往各家挑滿水。寶珠讓老兵們取出舊的外衣,女兒們幫著穿針,帶著奶媽和丫頭們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