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太太沒好氣,伸手要了茶,慢慢喝下去,又徐徐問張氏道:“袁訓這孩子有志氣,你也看出來了?”
“是啊,以後必定飛黃騰達,”張氏接近於諂媚:“哎呀呀,就是玉珠太過不好,老太太手中的人隨便配一個就是了。”
安老太太不理她,扭頭再問邵氏:“你也看出來了吧?”
邵氏笑得面上可以擠出水:“有志氣呢,以後不是狀元也是榜眼,”再愁眉苦臉:“可掌珠那孩子,哎,讓您養得嬌慣呢,不是吃苦的孩子。”
“唉,”安老太太嘆氣:“看來看去,只有寶珠乖巧,她沒有爹孃,又肯聽我的話,倒是可以的。”
“是啊,”張氏和邵氏都眼睛一亮。
到不是她們不疼寶珠,但這是關鍵時候,當然是自己女兒更親。
“可把寶珠許給袁家,別人會不會說我偏心不疼她?”安老太太略有煩惱:“要是回了袁家,將來進京去親戚們可就不好見面,”
張氏和邵氏低頭想想,又笑道:“不然多陪些東西,我們都出一些,寶珠就像我們自己的孩子一樣,我們斷然不能看著她受苦的。”
安老太太難得的展顏笑了:“那就依著你們?”
“就依著我們吧。”張氏和邵氏異口同聲答應。張氏又主動地笑道:“我有個大玻璃的妝臺,描金的一整套箱籠,全給了寶珠吧。”
邵氏也不肯落後,笑道:“我有兩套赤金頭面,只給掌珠留一套,另一套給寶珠吧,再給寶珠一對玉瓶,”
安老太太面如霽雲,笑呵呵道:“這倒是好,讓外人看到會說我們家裡人和氣。不過,”她停頓一下:“我有什麼好處?”
“老太太這裡自然不會少,這去京裡的路上費用,我出兩百兩。”張氏今天大出血。
“在京裡總要置辦房子,我出兩百兩。”邵氏亦是一樣血流不止。
安老太太滿面笑容:“好好,”一臉嘉許的樣子。
邵氏和張氏不聲不響讓安老太太痛宰一刀,還回去的歡天喜地。梅英忍到她們直到出院門,才放聲笑出來。
安老太太也笑:“你這丫頭,你仔細讓人聽到。”
“真真是老太太,兩個奶奶再精明也跟不上您。這姑娘們親事還沒有定,奶奶們先出了一大筆。”梅英笑得直不起腰。
“我得先收點兒東西,不然這些年我遭人抱怨可不是白受了氣?”安老太太也笑,又輕嘆口氣:“還是這麼著眼皮子淺,見到小侯爺三個字就暈了頭,正經好孩子看不見,看的全是富貴浮雲。”
梅英微笑:“阮家小侯爺來,敢是老太太的主意?這倒也好,奶奶們自己說不要的,以後也不能反悔。”
“這個,倒不是我的主意。”
梅英會意:“那是舅老太爺的主意?”她說的是南安侯。
安老太太微眯起眼:“三個孫女兒,我給哪一個是的?要沒有小侯爺大官公子來陪襯著,二房和三房還不打起來的爭?現在多好,她們都說不要,我可是問得明白,問得仔細。”
梅英輕輕地笑,也覺得這主意甚高。
以袁訓的人物氣質,如果是他一個人到來,邵氏和張氏還真的會爭起來。現在好了,多出另外四個,讓安家的人看到老太太的手段,也穩住邵氏和張氏的心,讓她們自己放棄袁家。
不但放棄袁家,還對寶珠抱歉之至,發自內心的要安慰她。
“可是,袁家是什麼來路呢?”梅英還是奇怪:“能讓京裡舅老太爺親自來說親事的人,怎麼可能是一般的人家?”
安老太太搖頭笑:“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和你想的一樣,舅老太爺不會胡亂打發一個人來,又把阮家董家全陪上,這袁家的來歷,想來不弱。”
她細細地回想袁訓的母親,只記得當年是一個清秀小姑娘,再後面安老太太不在京裡,並無來往,忽然接到南安侯的信,說可以把中意的孫女兒和袁家定親事,但對袁家並無過多解釋。
“等我們去到京裡自然就知道。現在呢,說這些話還太早。袁訓那孩子還得自己挑挑呢,他要是個有眼力的,也會挑中寶珠那孩子。”安老太太這樣道。
梅英恍然地笑:“老太太說的是,這男家不願意,咱們再說也是白搭。”
衛氏就在這個時候進來,安老太太知道其意,又喜歡她的忠心,半吐半露告訴她:“表公子們主要來看我,如果親事上有份,提親的是男家,我們可沒什麼作為。”
就這麼著把衛氏打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