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莫太妃這種長年養尊處優的貴人,底子一般都不壞,本來捱了一下是沒問題,完全撐得過去的。偏偏這位太妃之前實打實的鬧了一次“病危”,雖然由於高密王的計劃突兀改變,太妃不打算病故,開始照著大夫的叮囑慢慢兒調養了,到底上了年紀,積重難返。
這會兒……
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高密王聞言,只覺得如墜冰窖。
說起來他這會兒真正屬於悲傷的情緒真的沒有多少,一來莫太妃雖然是他的生身之母,但當年因為容睡鶴的事情還有王府時疫,母子之間出現了巨大的罅隙,要不是血親的緣故,甚至這些年裡,連一年一次的見面都不會有;
二來則是之前莫太妃主動提出用自己“病故”的事情,毀壞容睡鶴前途時,高密王雖然激烈反對過,但被太妃說服之後,也就預設下來。
從那個時候,他就做好了喪母的心理準備,就算前些日子計劃改變之後,太妃不打算死了,這會兒再聽說莫太妃命不久矣的訊息,自然是很難悲痛欲絕的。
他之所以覺得心冷是因為,他這會兒正一口咬定宣景帝已死,努力號召天下州縣為宣景帝報仇雪恨。
如果這眼接骨上親孃死了……那麼,他是守孝不守孝?
不守孝的話,現成給上林苑那邊指責他假仁假義,連親孃沒了都不按照禮儀哀悼,遑論是口口聲聲體恤兄長?
守孝的話,目前這一攤子事情,根本不是委託底下人出面可以收拾的下來的。最要命的是,高密王這會兒眼皮狂跳,總覺得這是個不祥之兆。
實際上,古往今來,普遍認為,舉事之際,家中有健全的嬰孩誕生,是吉兆,甚至可以附會到上天屬意這一方興盛以及後繼有人上頭去;若果有親人去世,那就很掃興了。
運氣不好,甚至能被對手詆譭成“天要滅亡此家,故而削減其福澤人丁”的兆頭。
高密王平素是很相信這些的,這會兒臉色之難看,左右紛紛都低了頭,莫敢與他對望。
良久之後,殿中的氣氛已經僵硬如鐵,才聽他似從齒縫裡擠出聲音來:“既然如此……那你盡力吧!”
“王爺不必擔心!”之前莫太妃被心腹宮女刺傷的訊息傳到宮外時,恰好戚見珣正在高密王跟前稟告事情,所以也跟了過來,這會兒陪著高密王走出殿外,回頭看了眼身後,示意左右都退遠些,才低聲說道,“綿雨是太妃近侍,素來得太妃喜愛,從無苛刻!一朝暴起,欲置太妃於死地,不問可知,乃是受人指使!而算算時間,能夠指使她的,除了上林苑中的太后之外,還能是誰?”
“當然太后是您嫡母,您直接指責她的話,難免為人詬病!”
“但孟氏的人可沒死絕,北疆有孟伯勤一家子,上林苑裡,如今的所謂的禁軍大統領,可不就是孟氏四房的崇信侯?!”
“焉知綿雨是不是他們依仗太后的關係,出入宮闈的時候,專門安插到太妃跟前的?!”
“若果如此,那麼恕臣直言:若太妃當真有個三長兩短,您令三軍縞素,發正義之師,為太妃娘娘報仇雪恨,豈非理所當然?!”
高密王大步走著,邊走邊冷笑:“太后?太后沒有這個本事!她有幾斤幾兩,你我還不清楚?!至於孟氏其他人也不可能……當初那個綿雨的底細,是孤親自叫人查的,若果有什麼疑點,那麼多待選宮女,何至於要了她?!”
他深吸口氣,切齒道,“最可疑的,是他!!!”
戚見珣知道他說的“他”是誰,有片刻的默然,過了會兒正要說話,卻聽高密王吩咐,“去將盛府之人統統帶到王府,孤要問話!”
“王爺?”戚見珣聞言心頭一跳,說道,“王爺難道要對他們……這……這不妥當啊!”
雖然因為盛家跟容睡鶴的密切關係,戚見珣對盛家也是實在沒什麼好感。
問題是為著大局考慮,這會兒真的不適合對盛老太爺等人做什麼:一來高密王還需要跟容睡鶴的父子關係來給支援自己的州縣安心;二來盛家人如今可不是全部在長安,尤其是主事人盛蘭辭人在南風郡,根本不在高密王的掌控之中!
要是知道自己親爹、繼母落入高密王之手,按照這位之前的做派推測,八成會串聯各地行商坐賈,向高密王施壓!
尤其盛家去年同江南大族洛家締結了姻親關係,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幾個鉅富之家聯手之下,要擱平時高密王興許不怕,這會兒的局勢,可容不得絲毫懈怠!
何況孟伯勤還在,且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