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利天目光一動:“哦?”
雲鬟道:“親王不用巧言如簧,你的目的是什麼,請直說如何?”
蕭利天挑了挑眉,復笑道:“好,我最喜歡跟聰明人說話。我看你的模樣,這次去見他,只怕是‘碰壁’而歸,畢竟……被自己向來信任的人這般設計,以皇太孫殿下的性情,反應會可想而知。”
雲鬟只冷冷相看。蕭利天卻點頭道:“我曾風聞,皇帝陛下甚是喜愛趙黼,正是因為他的性情最是肖似皇帝,那麼你不如想想看,如今他兩個一模一樣的冷硬脾氣對上,卻是誰會低頭,亦或者玉石俱焚?”
雲鬟垂首,暗中卻握緊了雙手。
蕭利天嗤嗤笑道:“你們大舜便是如此,甚是拘泥於血統、門第等話,但是我們遼人不同……我的意思,你可懂?”
雲鬟道:“親王什麼意思?”
蕭利天凝視她的雙眼,幾乎貼近耳畔,悄然低語道:“皇帝陛下,甚至你,我,都心知肚明……黼兒本是一頭狼,他的骨子裡流著我長姐身上的血,故而他才這樣出色,遠勝許多舜人。如今你也看的明白,他為大舜建立汗馬功勞,出生入死,最後,卻只因為身上的一點血……就被投入天牢,本是經天緯地的人物,如今宛若等待被宰殺的雞犬似的。你忍心?”
雲鬟嚥了兩口唾液:“我不忍。”
蕭利天眼中掠過一道光,才要介面,雲鬟道:“然而,親王所說的有一點不對。”
蕭利天道:“哦?”
雲鬟道:“其一,六爺並不是狼,更不是狼崽子,不需要被什麼人馴化,他就是他,天上地下,獨一無二。”
蕭利天目光沉沉,似笑又非。
雲鬟道:“再者退一萬步,就算在你們眼裡認定他是狼、狼崽子,他也是守衛我們大舜的狼,是朝廷藩籬,百姓屏障,而絕不會助紂為虐。所以親王,請您死了這條心,不要試圖挑撥離間,從中得利。”
室內默然,兩人彼此相看,蕭利天眼前,這張帶傷略顯蒼白的臉上,是令他覺著刺眼礙眼的鎮定跟堅決。
半晌,蕭利天道:“可惜,只有你一個人這麼想。”
雲鬟咬緊牙關:“未必。”
蕭利天道:“好,就算是有人跟你一樣想法兒,你也改變不了皇帝陛下的心意,他遲早晚只是一個死。”
深看她一眼,蕭利天又道:“你以為,我所做的所有是為了遼舜之爭,然而你又怎會知道,我想保住黼兒的最大原因是什麼,——只是因為他是我長姐之子,是她最珍視也是最珍貴的血脈!”
蕭利天雙眸裡有兩簇火光,爍爍看著雲鬟,又道:“我費盡心思,冒險在此同你說這許多話,便是知道你是真心為了他好之人,也是他所最看重之人,故而同你說明我的心意,到底如何選擇,趁著覆水難收之前,你且仔細想想。”
蕭利天去後,雲鬟退後落座,不多會兒,便見門口書吏前來,道:“尚書請主事過去。”
此刻,雲鬟就如同身在驚濤駭浪之中,整個人幾乎都禁不住地微微晃動。
仍是坐著,原地調息片刻,才起身出門。
來至白樘房中,案前見禮,雲鬟垂首,耳畔兀自層疊迴響著蕭利天方才的一句句話。
卻聽白樘道:“頭上怎麼樣了?”
雲鬟一愣,抬頭看了他一會兒,才道:“沒什麼大礙,……多謝尚書。”
白樘道:“你從來最冷靜自持,今日竟也能做出這樣衝動怪異之事,是怎麼樣?”
雲鬟只得低頭,無法回答。
白樘見她沉默,便把此情撇開,只淡淡問道:“叫你前來,是為了問你。蕭利天先前來,同你說了什麼?”
雲鬟心頭轉念,不答反問:“尚書覺著,皇太孫是個何等樣人?”
白樘淡聲答道:“國之良將,天縱英才。”他打量著雲鬟:“你如何問這話?”
雲鬟道:“請尚書恕我冒昧,再問一句,尚書可知道殿下是因何入獄?”
白樘道:“聖上言說,乃是夤夜闖宮,抗旨不尊。”
雲鬟道:“尚書可相信這話?”
白樘慢慢道:“聖上金口玉言,豈敢質疑違抗?”
雲鬟道:“我可以將蕭利天跟我說的話,毫無隱瞞地告知尚書,或者尚書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一無隱瞞,只求尚書答應我一件事。”
白樘道:“何事?”
雲鬟道:“於國於民,就質疑違抗聖意一回。”
“抗……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