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鬟叮囑道:“記得給他上藥。”
當下陳叔抱了小雪出去,林嬤嬤屋裡打量了會兒,對雲鬟說道:“鬧得這樣,如何晴兒丫頭還不來?昨晚上我明明看她回來伺候了的。”
雲鬟依稀想到昨晚上模糊中似同曉晴說過“談婚論嫁”的話,還記得她彷彿不願,便道:“多半睡熟了,叫她睡去,奶孃也自歇息去吧。”
林嬤嬤知道她晚間吃了酒,便先去茶爐上取了茶,試著是熱的,回來給她倒了一杯漱口,又吃了兩口,見雲鬟脫靴上榻,自個兒才挑著燈籠退了。
話說眾人去後,雲鬟一時再睡不著,如此翻來覆去過了許久,耳畔又聽見小雪在外頭叫了數聲,不由一笑。
如此模糊又睡了片刻,耳畔忽然聽到外頭有風聲響起,屋內也涼浸浸地起來。
雲鬟將被子裹緊了些,最終有些受不住,便又下地來,要往那爐子里加些炭,誰知轉頭間,卻見窗紙上微微泛白,就彷彿天將明瞭般。
雲鬟不由走到窗邊兒,卻見窗栓並沒上,因她每每要開窗通風,想是昨晚上曉晴一時忙碌,忘了閂好,當下將窗扇開啟,抬眼看時,又驚又喜。
原來此刻,外頭白茫茫地一片,起初雲鬟還以為又是落了霜,細看來竟不是,屋簷上,假山石,地上到處皆是,忽地一陣風旋過來,面上竟沁涼溼潤,竟是在飄雪。
雲鬟大喜,也不顧關窗,將門扇開啟便跑了出去。
此刻院內靜寂非常,小雪因受了傷,被陳叔圈住在屋子裡,不許出來。因此院中更見幽靜了。
頂上的風燈隨風搖曳,灑下一團柔和的淺光,照著廊下邊沿兒,已落了薄薄地一層白,十分均勻。
抬頭看時,天空灰濛濛地,仍有細碎雪花飄飄灑灑降落。
她來了南邊兒,過了三個除夕,這還是頭一遭兒下雪。
次日早上,曉晴早起來伺候雲鬟盥漱,林嬤嬤因問:“昨兒你是真惱了不成?晚上鬧得那樣,你也不肯出來看一看?別的賭氣倒也罷了,如何竟不理主子了?”
曉晴驚問:“我哪裡不理主子,昨晚又是怎麼了?”
林嬤嬤道:“昨晚上小雪不知被哪裡來的野物兒弄傷了,鬧騰了半宿呢。我本要揪你起來,是主子說讓你好好睡的。你敢情真是睡死了不知道?”
曉晴尋思了會兒,怔怔說:“昨兒我伺候主子安寢,把茶都溫好了,因想著要換件衣裳,便回了我屋裡,本想換好了回來的,誰知不知怎麼,衣裳還沒換,就困得睡著,早上醒來還發蒙呢,何曾聽見昨晚有什麼躁動?”
林嬤嬤啞然失笑,方說:“那也罷了,必定是因為前幾日你忙裡忙外,太過勞累也是有的,還好從此年下,要清閒些了。”又嘆道:“怪道鳳哥兒不叫擾你,果然還是鳳哥兒心細。”
曉晴聞言,抿嘴而笑,又說:“奶孃別儘管說了,年下時候還要請客,迎來送往的,到時候還要又有一番忙碌呢。”
只因雲鬟當了這個差使,每日裡東走西走,本城從上到下,認得的人不計其數,有些愛“謝典史”為人的,又有些敬她的,自有心來結交。平日裡的來往就極頻繁了,何況年下。
兩人說著,來到屋內,卻見雲鬟已經起了,正坐在床邊發愣。
曉晴忙上前,先給她披了一件兒衣裳,又蹲下穿靴。
雲鬟垂眸看著她,忽然道:“晴兒,昨晚是你最後一個走的麼?”
曉晴手一頓,繼而道:“是我,主子喝醉了,是我送了上榻的。是怎麼?”
雲鬟眼神茫然,抬手在下頜處輕輕撫過,欲往上,又停住了,搖頭道:“沒什麼。”
曉晴鬆了口氣,笑道:“方才奶孃跟我說了昨晚上的事兒,難道真是黃鼠狼子不成?總不會是個賊呢,又有哪個賊這樣不長眼,敢跑到典史官的家裡來呢?也不怕給縣衙的差爺們亂棍打死。”
雲鬟見她巧笑嫣然地,不再如昨兒般,便也一笑說道:“說的是。”
當下收拾好了,吃了早飯,便出門看雪,這會兒林嬤嬤正指使小丫頭們掃裡頭地上的雪,雲鬟便從內往外而行,正飽覽景緻,忽地想到小雪,忙又拐去找陳叔。
正行間,就見小雪一搖一擺地從廊下轉了過來,看見她,便扇動翅膀飛跑到跟前兒,只不過畢竟一隻翅膀受了傷,翅子略耷拉著。
雲鬟俯身,細看他的傷處,見已經上了藥,倒也罷了,便摸著頭道:“幸好並無大礙,以後可要機靈些,別再吃了虧了。”
小雪似能聽懂,便昂著脖子,“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