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兒。
趙黼打量了會兒,對上她的雙眸,先前雖百般不願她“拋頭露面”,然而此刻卻是騎虎難下,因此反而不似先前般暴躁,只替她將衣領整了整,道:“這樣很好……我陪著你去,凡事幫著你照應。你又聰明機變,就算面聖也是無礙的。皇爺爺……其實性子跟我差不多……”
雲鬟聽到他緩聲安慰,心也微微平靜下來,只聽到“性子跟我差不多”一句,才又睜大了雙眸。
趙黼本有些“千愁百緒”,忽然間雲鬟這般表情,才失笑道:“怎麼?我的性子不好麼?”
雲鬟見他笑了,不由也跟著笑了,很輕地說道:“是好的。”
趙黼聽了這三個字,心裡又是一動,抬手將撫上她的臉頰,卻又強按捺住。
趙黼握緊手,把那有些不聽使喚的雙手背在身後去,嘆道:“我的阿鬟也是極好的,皇爺爺一定會喜歡你。”
雲鬟低著頭,眼睫輕輕一眨。
當下出來相見王治,果然王公公一見,很是驚豔,連連嘆道:“好好好,果然是少年俊才,皇上一定會喜歡的。”
這一行人出了世子府,隨著宮內的車駕往皇城而去。
當下馬入宮門之時,雲鬟仰頭,望著眼前巍峨矗立的皇城,宮牆宮門,龍盤虎踞的近在眼前,硃紅的牆壁隱隱地竟有些刺眼。
當她抬頭打量之時,隱約竟似聽見了一聲低低地咆哮,就彷彿那夜所聽過的那饕餮的吼叫,似曾相識。
雲鬟還來不及細看,前方王治已經領路往前,趙黼走到她身邊兒,抬手在臂上輕輕地一按,兩個人對視一眼,趙黼道:“不用怕。”向著她一笑,邁步先行。
雲鬟抬頭,望著那熟悉的身影在前,雖是入宮,他卻仍是如常,就像此刻所走的不是宮道,而是會稽小城的青石板路,就像這會兒迎面而來的不是北地皇城依稀有些肅殺的風,而是江南水鄉里的漠漠絲雨。
他在前領路似的,大步流星,卻又似閒庭信步。
雲鬟看了片刻,終於緩緩地將肩端的更直了些,微揚下頜,黑色官靴往前一步,暗藍色的袍擺迎風,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宮門。
此刻在宮內,皇帝趙世並不在金鑾殿上,而是在太華殿內,看著面前新造好的江山地理圖,將一面小小地旗子插在面前的“皇城”門口。
趙世滿意,回頭對驃騎將軍張瑞寧道:“張大將軍,這樣如何?”
此刻隨侍皇帝身邊兒的,除了張瑞寧外,恆王跟靜王兩人卻也正在場。
張瑞寧聞言,上前端詳片刻,指著浙東一處汪藍處,道:“這兒若是能再加幾處駐軍,多幾艘戰船便好了。”
趙世挑眉,驀地笑道:“不錯不錯,朕如何忘了?這兒是黼兒曾立過功的地方,的確要標記一下才好。”
身邊兒的內監聽了,忙去傳命,不多時,便果然捧了幾艘早就雕刻預備妥當的戰艦過來,便擺放在那“錢塘江”處。
這江山地理圖是戶部跟工部聯手欽天監、地理司幾處,新制出來的,將大舜的疆域,從南到北,所有要塞關隘,江河大川等,做的栩栩如生,也是用了整整三個月時間,用了二百餘人,才安放的妥帖明白。
趙世看得神清氣爽,指著北邊兒一處道:“如今南邊兒水匪已平,現在讓朕憂心的就是遼人了,嗯……雲州之外這一片,若是打下來便好了,以後……可看黼兒能不能替朕實現這個願望。”
恆王聞言便說道:“黼兒年紀雖小,但向來徵南逐北,所向披靡,人人都贊他是本朝一代軍神呢,只怕不出兩年,便立刻替父皇達成所願。”
靜王笑道:“黼兒雖然能幹,但正如王兄所說,畢竟他年紀小,尚需要好生磨練才使得。”
趙世點頭道:“不錯……雖是能為,但也不可忒勞了他。何況遼人若是這樣好對付,就也不會打了十幾年,還是相持不下了。”
正說到這兒,便聽得外頭報說:“世子同會稽小吏謝鳳見駕。”
趙世回頭對張瑞寧道:“你瞧,他敢情是有順風耳?朕才說了一句,他就立刻來了。”揮手叫傳。
恆王在旁偷偷撇嘴,靜王瞧在眼裡,便笑了笑。
趙世因年紀畢竟大了,又站了半天,有些累了,便回了龍椅上坐定。這會兒,王治早先進內回稟了,仍站在趙世身旁。
趙世吃了口參茶,抬眼的當兒,就見趙黼意氣風發地走了進門,趙世見了他,便覺喜歡,才要笑著開口,目光一動之間,瞥見了他身後的雲鬟,卻見竟是這等秀麗文弱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