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鬟只聽得自己的心跳聲:噗通,噗通,跳的她雙耳都有些轟鳴不真。
她索性跪地:“若尚書欲責罰,我也心甘情願領受。”
不知過了多久,白樘道:“起來。”
雲鬟未動,白樘踱到她身前,微微躬身,探手在她臂上一扶。
他的眼神太過深邃,如無際深淵,又似浩渺星空。
最終他鬆開手,只道:“去吧。”
雲鬟慢慢地退了出來,又在門口站了片刻。
最後,她舉手躬身,向內深深地做了個揖,才轉身沿著廊下徐徐往外。
走未多時,還不曾出得這一重門,眼前忽然出現道熟悉的人影,凝滯,默然。
雲鬟止步詫異,道:“六爺……如何會在這裡?”
趙黼不言不語,嘴唇抿著,雙眸幽暗。
雲鬟見他神色不對,便道:“怎麼了?我……”
正在想要不要將辭官的事在這會兒告訴他,卻聽趙黼道:“你方才……說什麼?”
雲鬟道:“我說了什麼?”起初不解,但看著趙黼的神色,忽然有些明白。
雲鬟才欲後退,卻被趙黼握住手腕。
他死死地盯著她的雙眼,話語彷彿從牙縫裡擠出來似的,道:“方才跟白樘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父王……父王殺了杜雲鶴?”
他果然竟都知曉了?!
第452章
季陶然人在行驗所門口,負手而立。
因雲鬟去見白樘,季陶然心裡惦念,不知她所來何意。
原本以為是回部裡的,可看她的神情舉止,卻彷彿又別有隱情。
只是等了許久,都不見人,季陶然畢竟憂心,索性便也往前而來,誰知才過夾道,將出門時,就見有兩個人自前方廊下一前一後,匆匆而過。
頭前一個,竟是雲鬟,此刻她握著一個人的手——那被她牽著手往前而去的,赫然正是趙黼。
這真是千載難見的奇景。
季陶然驀地止步,只顧盯著瞧。
卻見雲鬟仍是昔日那種淡然無波似的神情,只趙黼的臉色有些奇異,隱隱透出幾分凝重,可雙眼卻只看著前方的雲鬟,竟就這樣任憑她領著,一直走了過去。
季陶然自忖,若非親眼所見,他定然無法相信:雲鬟會這般主動拉著趙黼的手,趙黼竟也看似“乖順”地由她如此。
這情形又是詭異,又讓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彷彿……
渾然天成似的。
一路上也遇見幾個刑部的人,多半相識,雲鬟將手放開,正要見禮,不料手卻無法甩脫。
——原來是趙黼反手握住了她的,不肯片刻松離。
雲鬟略有些窘然,幸而她向來是個外冷麵清的,故而臉上也看不出什麼來,仍顯得淡然從容。
那些人本欲上前招呼,見她跟趙黼一塊兒,卻多半識趣地退了,只有幾個廊下對面兒相逢,避無可避的,只得拱手向著趙黼行禮,卻不敢當面同雲鬟寒暄了。
趙黼只顧前行,渾然不理旁人,雲鬟只得無事般向相識同儕點頭致意。
如此,起初是雲鬟帶著趙黼往外,到最後,卻反是趙黼領了她出了刑部的大門。
上了馬車,趙黼卻兀自不肯放手,眼睛盯著雲鬟。
雲鬟卻很知道他的心意,先前因是在刑部之中,畢竟耳目眾多,因此不肯多說半個字。
又怕趙黼會不顧一切地鬧出來。裡頭白樘那邊兒尚未平靜……最怕橫生波折,無法收拾,因此才不顧一切地拽著他出來再說。
雖是在馬車裡,旁邊無人,雲鬟仍是聲音極低地,說道:“這件事,我們說的都未算做準,你若真想知道端倪,可以……去問太子殿下。”
趙黼飛快地將前些日子的各種事在心底過了一遍,道:“那天你去東宮,就是為了此事?”
雲鬟垂頭道:“是。”
趙黼道:“是白樘命你去的?”
雲鬟沉默,卻並不想跟趙黼提起白樘跟季陶然暗中設計一節。
趙黼卻也並未再問,只是將背緊緊地貼在車壁上,搖頭道:“不,我不信,我不信。”
雲鬟道:“我知道殿下一定是有苦衷,只是他並不肯說。”
趙黼喃喃道:“苦衷?倒是有什麼苦衷,要到親手殺了杜雲鶴的份上?”
雲鬟的心也隨著一刺,本想寬慰幾句,但又能說什麼?連攝魂術的可能她都問過趙莊……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