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易了容,但他還是靠著那雙靈動的眼睛一眼就認出了這是他的妹妹。
頂著一張陌生的臉的舒慈,抹了一把眼淚,低頭把手中的包袱拆開,她說:“我給你帶了衣裳,你過來穿吧……”
說完,她才想起來,他雙腿已段,根本過不來。
“嗚——”她低頭,用手背擋住臉,忍不住痛哭了起來。
舒景行有些無奈的看著她:“你這番哭相,我之前一次看到還是你五歲換牙的時候罷。”
舒慈雙手擋住臉,眼淚從指縫中流了出來。
“別哭了,我過來便是。”舒景行嘆氣。他雙手撐著地面,接著手掌的力量,一步步移到了她的面前。
舒慈淚眼模糊,見他這樣過來,心下更是難過萬分。
“衣裳呢?不遞過來?”舒景行道。
舒慈趕緊把衣裳扯了出來,遞進去:“穿暖和一點,別生病了。”
舒景行抖了抖袍子,摸著裡面的絨毛,道:“這麼厚?夠捂痱子了吧。”
舒慈咬唇一笑,看著他穿好衣裳。
“你轉過身去,我給你束髮。”她說。
舒景行道:“在這樣的地方披頭散髮才是隨大流的,打扮得乾乾淨淨反而要遭排斥啊。”
“都這個時候了,誰還排斥你?”舒慈破涕為笑。
舒景行指了指對面的牢房,道:“你看那邊那個傢伙。”
舒慈轉頭看去,就見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倒在稻草上,幾乎要和地板融為一體,他抱著肩膀,熟得正香。
“你看他,再看我,搞得太特殊了不好。”舒景行笑著說道。
舒慈嘴角一扯,準備配合笑一笑,卻忍不住哭出了聲,她低頭扒住鐵欄杆,道:“對不起,大哥,都是我連累了你……”
“焉知是你連累了我,而不是我連累了你?”舒景行伸手,用袖子幫她拭淚。
“怎麼會,我相信你是被冤枉的……”
“我不是。”舒景行一口打斷她。
舒慈錯愕的抬頭,舒景行笑了笑,說:“因果迴圈,若是早知道你會和他在一起,我也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跟著中山王做事了。”
舒慈愣在原地,張口結舌:“你……”
“他們沒有冤枉我,逆賊當中,應有我一份。”
“當初我離開京城,滿腹怨恨,在江湖上漂泊也是受人白眼,生活得頗為艱難。得知你入宮了,我更是憤恨難當,若不是這一雙殘腿作祟,我早已提著劍衝到皇宮裡砍了先帝,還你一個自由身。”
“我是自願入宮的……”舒慈道。
“以母親來要挾你,這也算是自願?”舒景行冷笑一聲,“母親從小教導我們兄妹要行善積德,勿以惡小而為之毋以善小而不為,難道換來了我們兄妹這般的下場?”一個斷腿離家,一個入宮為妾,這算好結局嗎?
“所以你就跟了中山王?”
“對,他早已有了謀逆之心,我不過是依附他來達到自己目的的其中一個。”
舒景行嘆道:“只是世事無常,誰知道淮王會率先造反。中山王打著勤王的旗號入京,行的卻是謀逆之事。若不是中途冒出了一個厲王,他的計劃完全可行,皇位也早已在他的手掌中。”
“後來厲王登基,中山王無奈回了封地,表面上是甘心敗退,其實卻是為了掩人耳目,他始終沒有熄滅想要為王的心思。”
後面,不用舒景行多言,舒慈自然可以想象得到。本來依附中山王的舒景行得知自己的妹妹和當今皇上在一起了,左右為難,想退出中山王的陣營。剛好他行事低調,除了中山王和堂主程煜便無人知曉他的真面目,所以他想將計就計,配合皇上,幫妹妹脫身,順便剷除了中山王,以絕後患。
“我算無遺策,偏偏漏掉了有天道迴圈這一關。”舒景行無奈道,“我做過的事沒有什麼好否認的,老天都看著,這也算是對我背信棄義的懲罰吧。”
“可你沒有做傷害皇上的事情,對他而言你沒有謀逆。”舒慈道。
“反先帝和反當今皇上,哪個不是謀反?”舒景行抬手,摸了摸舒慈的頭髮,道,“你不用為我難過,知道你現在過得不錯我已經知足了,不要為我奔波籌謀,我甘心伏法。”
“你甘心我不甘心!”舒慈站起身,她的眼淚滑下了下頜角,眼睛裡的光像是被洗去了塵埃,變得耀眼奪目,她說,“我就你一個哥哥,保不住你,我就算站得再高有什麼用!”
“歆兒,你不要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