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說:“主子有所不知,他們家有些情況特殊。這秦大人的嫂嫂還未過門的時候他兄長就過世了,秦夫人高潔,願意嫁給一個牌位守寡,這在當時也是一樁美談。秦大兄過世的時候秦大人不過十歲左右,父母早亡,兄長也不幸早逝,若不是秦夫人替他主持大局,恐怕他兄長的遺產也會被族裡收走。說起來,這秦大人說是被他嫂嫂撫養大的也不為過。”
“但本宮怎麼聽這故事如此耳熟……”舒慈暗忖,莫不是她曾在哪個話本上看到的?
感慨之餘,她也忍不住問道:“你又是如何知曉這些秘辛的?”
“主子忘了屬下的老本行麼?”麒笑著說道。
刺探情報,收集資訊,這可難不倒他們這些暗衛。
“你繼續說。”舒慈道。
“當年為了送秦大人考科舉,他嫂嫂可是變賣了所有的家產,這才有了秦大人今天。”麒感嘆,“這女子啊,要是能把自己的嫁妝賣了給小叔子讀書,這得多大公無私啊!”
“的確,但這也同時證明了這秦嫂子十分有眼光。”舒慈輕笑。
麒贊同地點頭。不得不說,要是他有嫂子賣了家產送他讀書,可能最後的結果是他嫂子得悔恨得腸子都青了吧。
“看來這是日久生情了。”舒慈總結道。
“應該是,這孤男寡女的住在一個府裡,什麼事兒都該發生了吧。”麒嘿嘿嘿地笑著,神情頗為促狹。
舒慈端起茶杯,打趣道:“看你這般模樣……是想娶媳婦了?”
麒羞得臉都紅了,垂下頭,扭扭捏捏的說:“屬下要求不高,主子幫忙照著紫鵑姐姐這樣找就可以。”
舒慈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咳咳——”
一旁的紫鵑:“……”
又過了兩日,馮丫兒傳信來,說舒景行在獄裡發了高燒,病情愈加嚴重了。正待舒慈準備出發去京城的時候,玄武又傳了訊息來,說三司審理關於舒景行通逆王一案現已結案。
“如何?”舒慈心急的問道。
“舒少爺與中山王交往甚密,這一點無從反駁,已經是板上釘釘。至於舒少爺是否通了叛賊一事卻至今沒有證據,反倒是歸一門的左堂主被查了出來,現已認罪畫押。”
“那我大哥呢?”舒慈並不關心其他人。
“皇上已經下旨,褫奪舒少爺虎威將軍的封號,削為平民。”
“完了?”舒慈疑惑道。
玄武點頭:“聖旨已下,估計舒少爺很快就能出獄了。”
舒慈愣了半天,這就結束了?
“主子,您可有什麼話要帶給舒少爺?”玄武問道。
舒慈回神:“自然有。”
***
年少時的舒景行意氣風發,嚮往的是成為外祖父那樣的帥才,所以寒風雪露,他的身影從未在演武場上缺席過。厄運降臨後,他也百般頹靡,也想過一死了之,卻終究舍不下母親和妹妹。出走江湖,他想過要開闢另一條路,向那些折磨過他們兄妹的人復仇。
而如今……他從刑部大牢出來,神色蒼白,髮絲凌亂,頭頂的烈日照射著他心底的陰暗。他半眯著眼,內心有些迷茫。
他坐在輪椅上,大門在他身後合上,發出沉重的聲響。
突然,一道紅色的身影飛撲了上來,像是春天裡一隻翩然而至的蝴蝶,緊緊地抱著他的脖子。
她帶著風帽,掩蓋了容貌,但那一雙熟悉的手,那熟悉的力道,除了他親生妹子,再無他人了。
“我沒事。”他伸手回抱她。
“我知道。”她鼻音甚重地回道。
馮丫兒站在馬車旁,低頭擦淚。
***
“這就是禹兒了?”
舒景行坐在床上,剛剛喝了一碗藥,休息過來了,所以看著精神不錯。此時見舒慈抱著一個小孩兒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就像黑夜裡驟然被擦亮的發燭。
下細一看,禹兒的眉眼像足了舒慈,但再仔細一瞧,發現或許他更像舒景行。
他側頭靠著母親的肩膀,疑惑地看著床上的男人。
“禹兒,這是舅舅。”舒慈坐在舒景行的床邊,將禹兒放了下來,扶著他讓他站在床上。
小太子原地蹦噠了幾下,似乎非常興奮。
舒景行的臉色前所未有的柔和,他伸手碰小太子的肉爪子,反而被他一下子抓住。
“嗷嗷——”小太子以為這是遊戲,興奮地大叫。